下雪的垦丁(59)

作者:水银灯河

他没来得及接她的话,因为他们的注意力被远处西太平洋,一片暗蓝色的大海上空,先绽放出一朵紫色的烟花给吸引走。

紫色的花停留一秒,接着它周围簇拥开无数朵,片刻,又于半空陨落,被新的颜色所替代。

她兴奋地叫了一声,回眸去看他。

但一回头,便撞上他炙热的目光,沉沉,重重,读不明情绪,让她瞬时愣住了。

受感性支配,也会有确认无疑的时候。

这是他第一次,领略这种理论下的实践意义。

于是,曾贝见他倾身靠近过来,然后,有道温热的触感轻轻碰在了她的唇上。

触碰一下,离开,她看他,怯如鹿眼的一双眼眸,里间有水光跃动,这是勾引。

无知却怯最是勾人的毒药。

他靠近一步,低头,再度含住了她的两瓣唇。

呼吸、欲_望、禁忌感和致命的你爱我爱情男情女,都要在这一吻中渡给她。再从她的温软与缠绵里,得来洁白、澄净和一切美好的名词。

就让灵魂吞噬在这一夜,万劫不复。因为他已在神明面前,许下愿望,要找她,讨要一吻。

烟花炸响在耳边,须臾又淹没在黑暗里。

不见光下,欲望无边。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章 29

“那是我的初吻。”

“对不起。”

谢平宁撑着机车的车把,低头,盯着机车上亮着紫色光的油表,沉声跟后座的曾贝道歉。

曾贝埋着头,也不回话,叫人不明不白,不知她心里是已原谅,还是仍在记恨着他。

过了会儿,才听见她的声音从身后再度传来:“……和我的第二次被吻。”

他吻了她两回。

因此谢平宁又道了声歉。

果然受感性驱使的一切,都是不可控的。

尤其碰上曾贝,对于下一步应该做什么、说什么,他都颇感无力。

烟花大典结束,隔好久,才闻到鹅銮鼻那边传来的一阵刺鼻硝_灰味道,但经海风chuī散,又似乎没那么难闻。

夜风掺着咸涩的海水,chuī过海岸公路一侧类树的草丛,叶面相撞摩擦,发出沙沙声响。

谢平宁启唇,刚想叫她的名字,却在草木摇曳声里,听见后座传来的她的小声啜泣。

大概哭了有一会儿了,因为他惊异回头去看她时,她哭得脸颊都微微泛红。

“曾贝……”

她用夹着哭腔的声音轻轻答应:“嗯。”

还愿意理他,不像在生他的气。

可他满肚子话到嘴边,又成了抱歉,歉疚说着:“对不起,我……”

“平叔,”她开口,截断了他后续的话,声音却含着哽咽,“你那晚同我们说的,是你的真心话吗?”

她说的是七夕晚会那夜,一桌盛满浓香果酒的玻璃杯,和四个人带着夏日温度的真心话。

他安静了会儿,点头回答:“是。”

她吸了吸鼻子,又问:“两句都是?”

“嗯。”

听见他的回答,她心里有些发颤,莫名的紧张感,不知来自何处。

顿了片刻,她问:“所以……你到底是喜欢CC,还是——”

他为她化解尴尬,没让她说出后面半句,而是直接接过,回她说:

“两句都是真话,但两句里都没有陈晨。”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

不知道,也不确定。她清楚自己性格是两个极端,太过孤傲,但也有着非正常一面——过度自卑。

因此不敢承认,他的一吻,是出于喜欢她。宁肯说,是烟花太美好,让他没忍住。

直至此刻,她都认为,他那晚说的不是她。

但此时他说不是陈晨,她都能想到刘宇岩头上,也不敢承认,他说的,就是她自己。

谢平宁再次感到无力。他低低叹息了声,后出声说:“我只是以为,你对我,也是同样的,所以才做了那么不礼貌的行为。”

吻了她,

还是两次。

曾贝没说话。

默然了片刻,他说:“是我太冲动了。”

一路再无话。

机车疾速从垦丁与屏东jiāo界,风驰电掣开回鹅銮鼻公园。

刘宇岩和陈晨已经在栈桥看着原本是人山人海的公园,渐渐变成稀稀零零几人,闲谈的话题也跟着人来人往,换了一个又一个。

最后一个话题,刘宇岩提到那晚,他没能听清的平叔说出的真心话。

“……所以那天晚上,你问平叔他喜欢的人在不在,他到底怎么回答的啊?”

陈晨扶着栈桥阑gān,右脚脚尖提溜方跟凉拖,半歪着头,将被风chuī乱的长发揽在一边肩头,没有立即回答刘宇岩的问题。

而是望着远方的暗蓝色的天空,思考了会儿,才说:“他说,那个人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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