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救命(162)
如愿顿时有些说不上的滋味,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觉得失望,背着身纠结来纠结去,还是问了:“没别的事了吗?”
“你伤着腰了。”独孤明夷明了,轻声解释,“好好休息。”
“哦……”如愿在心里唾弃自己,脸往下缩了缩,被子边缘几乎要没过鼻梁,“你也好好休息。”
榻边又是轻轻一应。
然后是一阵轻微而克制的窸窣,被面和衣料摩擦,如愿做好了准备身后要多一个人,等到声音平息也没异样的触感,背后仍然紧实柔软。她才想起来榻上其实有两床锦被。
……可他为什么要和她分开?
如愿莫名其妙,但今天约是折腾了一整天,腰上的拧伤又耗费了泰半体力,她来不及细想,困意就涌上来,一寸寸蚕食了她的意志。
入睡前她想,或许是独孤明夷怕她和他同被而眠,又要行什么不轨之事。
……可她哪有那么坏!何况她都这样了,想行也行不动啊!
如愿撑着最后的意识,气鼓鼓地扯紧被子,然后那点愤怒就没入了迷梦之中。
第85章 异事 不陪傻子和疯子
次日, 嫏嬛局。
毕竟先前已同楚尚宫打过招呼,是去处理辞官带来的一连串问题,如愿没好意思大摇大摆地过正门走, 抄了条草木掩映的便道, 打算从最偏僻的戊区进屋。
没成想抄小路都能遇上熟人,和石子路隔了几重草木, 两个身影对面而立, 一个是郑文依, 另一个看身量打扮应当是个郎君,场面倒是莫名地和如愿初次到嫏嬛局时所见相同。
如愿暗叹她在嫏嬛局还真是有始有终,目不斜视加快脚步, 刚走了两步,身后的一丛灌木忽然剧烈摇动起来, 枝叶折断衣料摩擦,突如其来的声音里透出一声女孩痛苦的低吟。
如愿浑身一紧,下意识折返,再见就是骇人的场景。
郑文依被那陌生郎君死死压在草皮上, 双手扯着卡在她颈部的手,满脸憋得通红, 张开的嘴中却再发不出声音。
如愿脑内空了一瞬,少时学过的招式几近本能地浮现,电光火石间一把拽住男人,借着猛拽的那一下冲力屈膝抬腿, 狠狠一膝将他顶翻在地。
男人当即捂住被重击的腹部, 脸色痛得煞白,身子躬成煮熟的虾状,半天没能从剧痛中回神。
郑文依惊魂未定, 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得苍白,浑身瘫软得如愿扶都扶不起来。
如愿只好先放她躺着缓缓,随手折了根坚硬的树枝,特意站在郑文依和男人之间,尖锐的树枝正对着勉强坐起来的男人:“你是谁?何故在此?!”
男人怒目而视,却不答,一双眼睛里满是爆出的红血丝。
“敢在宫内行凶,要杀的还是命官,你是觉得这地方偏僻不至于招来宫人,还是觉得大理寺和刑部都是白吃的饭?!”入皇城前照例要搜身,伞剑与短匕都带不进嫏嬛局,如愿紧攥着手中的树枝,手心不自觉地渗出些细汗。
但要说怕,又不至于,刚才算不上交手的一击,如愿大致掂量出面前的男人有多少本事。下盘不稳,肩背力量薄弱,和习武最搭边的事大概是绕着院子跑圈,能对付郑文依无非是欺负世家贵女久居闺阁身娇体弱。
男人膝弯一动,如愿厉色:“还想再吃点苦头吗!”
“……别!”郑文依的声音骤然响起,虚弱却尖锐,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咳嗽。
如愿背对着她,不敢放松警惕轻易回头。脚步声却稍稍凑近她,郑文依站在如愿身侧两三步远,声音嘶哑:“快走。你想在这里坐到被宫人发现么。”
男人脸色微变,似乎想说什么,不巧隔着半道篱墙的远处真有些细碎的人声,看打扮应是一队宫人。他脸色又变了变,最后看了郑文依一眼,猛地翻身起来,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一口气乍松下来,如愿丟掉手里的树枝,看看郑文依煞白的脸,想说的话原样吞了回去,出口的只是粉饰太平:“……这几日你还是小心些吧。我看他刚才是真起了杀心。我先进去了。”
郑文依默默点头,犹豫片刻又叫住她:“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有。比如他是谁,为什么要掐杀你,”如愿随口数了几个问题,“但难道我问,你就会……”
“我少时曾扮作男装,在丽阳书院读过一段时日。”郑文依突然发声。
如愿一惊,脱口而出:“可你不是世家女……”
“呵,荥阳郑氏又如何,世家又如何?”郑文依面上居然露出些许不屑的神情,“前朝过半,世家就是天子的鹰犬……不,或许连鹰犬都不如。我听闻西南有兽,身形庞大,牙齿锋利而疏落,每每进食,齿缝间就卡着血肉皮毛。有种鸟常年在这种异兽身边徘徊,见它饭饱,就蜂拥而上,从它齿缝里啄食。世家不就是这种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