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来到了最后一站，人烟稀少，冰天雪地的北极。可怕的寒冷对克拉克这位身强体壮的外星人没有一点伤害，而苜子却整只鸟团子躲在他的帽子里，贴在他温热的颈间，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一点温暖。

“阿嚏!”小小团子发出的声音又轻又软，她哆哆嗦嗦的蹭蹭克拉克。

“很冷吗？”克拉克又把衣服拉链拉上了点，避免寒风吹到苜子。

“为什么北极这么冷啊，阿嚏。”她又打了个小小的喷嚏，自己生起自己的气了，“不准打喷嚏了。”她气鼓鼓的对自己说。

“哪有人命令自己不打喷嚏的。”克拉克也是苦笑不得，“实在不行，我们就不看极光了，一会感冒了。”

“不行，说好的看极光的!”她努力站直身子控制着不然自己冻得发抖，“为什么外星人比我抗冻啊，哼唧。”她不开心的拿小翅膀轻轻柔柔的拍了他一下。

“没，我冷。”克拉克装模作样的抖了几下，与苜子相处的这些年他已经摸清楚了她的套路，就是纯粹的吃软不吃硬。这时候，顺着哄就好了。

苜子差点没被他这种憨憨的动作气笑了，“走了，笨蛋克拉克。”、

他们的运气很好，碰到了个好天气，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就能在今晚看见极光。苜子哆哆嗦嗦的从他的衣领里跳出，化为人类模样。克拉克从包裹里拿出一件大棉袄，披在苜子身上。这时他看见了，她耳垂上挂着，如同冰晶般的耳饰。

极光如同上好的缎带，与周围的星辰争辉，它将夜空割裂为一块又一块绮丽的衣裙，就这般柔柔绽开。

苜子盯了很久，她突然说道：“在我的故乡，也有这么美的夜空，尽管没有这般美丽的极光。”

克拉克没有插话，他知道大概今天她会告诉他，她一直闭口不谈的曾经。

“其实，以津真天是我们种族的名字，我们的故乡在一处幽谷。那时候，我们都过着安慰又快乐的生活，直到，我们的族人拯救了一位人类，一位阴阳师。”她的目光空茫，注视远方，“那个男人深受重伤，如果不医治很快就会身亡，心软的族人拔下自己的黄金之羽放到他的身上，很快他痊愈了。”

“在他痊愈之后，我们将他送离此地，并且希望他能对这里的一切保密。这并不是第一个误闯入幽谷的人类，却是让我们遭受灭族之灾的人。”她的笑容凉薄，眼里是隐隐的恨意。“那人回去之后，发现黄金之羽的效用，很快他联系了阴阳师家族，前往幽谷。”

“那一天，幽谷的壁障破碎了，鲜血混着孩童的哭叫声响彻山谷，夕阳如血一般红，刺得人心里发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我的父母拼劲全力将我送出谷，她倒在血泊里，和我说，让我逃。永远都不要回来了。”一滴眼泪落下，瞬间凝结为冰珠滚落山涧。

克拉克张开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此时肩胛的黄金羽毛如火一般滚烫，烫得他心慌。他从不知道，这根小小的羽毛这般贵重，那是她终日惶惶不安的来源，是她满心的仇恨和愤怒。

“后来，他们发现，黄金之羽对以津真天是每年都能长的，他们又换了一种方式。他们把我的族人活捉，折断了双翼，将他们关押在小小的笼子里。”她的目光灼灼，是北极里燃烧的一团火，灼伤他人也伤害自己。“你说，我怎么能不恨？我恨不得日日夜夜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我的族人，就算是这样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克拉克沉默了，对她来说，人类是仇人，她背负着灭族之恨，亡亲之仇，这些种种过往，拼凑出了一位独一无二的以津真天。

“抱歉。”他干巴巴的说，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道歉，也许是他把自己看做是人类的一员，因为他的父母是淳朴善良的小镇人民。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她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你都不是人类。”

克拉克轻轻摸摸她的头，在小鸟炸毛前退开，“你和我说这些，是因为你觉得我现在有权利知道你的过往了吗？或者说，是因为你觉得我长大了，你该离开了吗？”

苜子整理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小家伙，在你小时候我们就约定好了，我只陪你到成年，现在可都多了五年了。”她轻轻一笑，托着下巴，“当年会因为自己能力害怕的躲进小黑屋的幼崽，也长大了。”

克拉克有些惆怅，苜子是除了父母之外陪他最久的人。从他懵懂无知的孩童事情，盛大出现，如同夏日最绚烂的花火，只此一瞬，永生难忘。

“不过，我先带你去找个东西吧。”苜子站起身，翅膀拍拍肩上的霜雪，“你知道为什么最后一站是北极吗？”她的笑容有些恣意，肩上的外套消失不见，鎏金的光辉微微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