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西去+番外(11)
小长琴给吸引了,跟着奶奶走到床尾,那里有个青色布料的包袱,奶奶时常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放在那里。
长琴抬头等着,看着奶奶从包袱里拿出几块糖,那是她喜欢吃的,记得上一次看到时,她想吃,娘身上没有钱自然没买。
看着有个小孩在那呱唧着嘴吃,尽管粘牙拉的丝儿多长,长琴也是发馋,因此还哭了,但娘始终没有买。
糖块是小卖铺这两年刚过来的新鲜物,一毛钱能买10块,不大,小小的一块,特别甜。
长琴见着糖,眼里发光,高兴的抓起奶奶手心里的糖,扒开就放嘴里一块。
“呵呵,甜不甜?”奶奶问。
长琴嘴里含着糖:“甜。”
奶奶坐在门前继续纳鞋底,长琴就坐在蜡烛旁的蒲团上吃糖。
二婶田秀娥虽然人不错,但还是第一次给长琴送吃的,还是她心心念念的糖,这是小长琴所想的。
她平日里节俭惯了,口粮都不够吃,不该花的她是绝对不会多花一分钱,怎会买糖?就算有,她自个儿还有两个孩子,哪轮到长琴?这是奶奶所想的。
因为,糖是长琴娘送来的……
说了些话,红着眼走了。
她在刘家过的不错,刘刚对她挺好的,刘胜全老两口也对两个女娃好,长琴娘也知足了。就是惦记长琴啊,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为了生活,说撇就撇了,她心里对长琴,是永远存着愧疚的。
只是现在的小长琴,还不懂。
这个夜里,长琴和奶奶对着天上的星星,聊了许多天真的话,她问到娘什么时候回来?奶奶说,等她长大了,娘就要回来了。
小长琴信了。
她的心思如银河皎月那般纯洁,又如枝头雀声那般的纯真。
许多事,在未来的那一天,她终将懂得,终会成长。
秋收完后,各家开始分粮。
沈现平去大队部领了一筐玉米,一筐芋头,一筐花生果子,一年就守着这三筐粮食过活。
玉米剥粒后也就是半筐,轧成玉米面留着可以蒸馍,花生剥皮后也只有半筐,天气好的时候多晒晒,以免发霉,倒可以存放两年。
这一筐芋头,是最不耐吃的,个头大,照一人一顿饭一块芋头来说,也吃不了几天,这也没什么办法,村子里土地有限,每家多少粮都是按土地划分好的。
二捣蛋光着脚丫,挽着裤腿蹲在墙角啃饼,黑乎乎的饼在他手里若不仔细看,都以为他拿的牛粪,颜色无异。
脚丫和裤腿上全是泥巴,也不知刚才做什么了。
沈绪亭这个老六,第一趟推了芋头回家,筐太大,两筐放不了,就只能一趟一筐,回来又把玉米推回,长琴娘那两筐粮食,今年分到沈现平家。
如此一来,今年就是五筐粮食。
前前后后推了几趟,就剩下花生果子这重量轻的。
沈现年家没有儿子,五个闺女全嫁出去了,就剩他们老两口在家,年纪又大了,沈现平便让六儿绪亭去帮哥家推几趟,剩下的一趟,他自己来推。
他气喘吁吁走一段歇一段,刚好走到二黑家门前,再歇一段。
吃饼的二黑看见了,嘴里那口饼来不及咽,就说道:“叔,你们今年分了多少粮食?长琴娘一走,你们家粮食今年可管饱了。”
他这点心眼儿,沈现平岂会不知,眼下这时候,各家墙头一堆人坐那晒太阳,嘴里扯的无非就是谁家分了多少粮食?
这件事,在二黑嘴里,看似玩笑话,实则沈家这次分收,早已是村里讨论的对象,长琴娘的户口虽已迁走,但迁的时候已近秋收,分算的粮食,算也得算到来年。
听说,刘家不要长琴娘今年在沈家分的粮食,把粮食留给长琴,算是可怜孩子。
这样一来,大家伙都知道了,沈现平老两口和六儿沈绪亭今年一年,得到五筐粮食。
长琴还小,这丫头能吃多少饭?
两个老人,一个年轻小伙子,五筐粮食可够吃的了。
入秋的晌午天,还很热,沈现平拿肩头毛巾朝脸上擦把汗,说道:“管什么饱?能多吃多少天?大半年还空着呢。”
二黑蹲累了,蹲的腿麻,朝地上一坐,斜着嘴脸把腿慢慢伸开,不太敢动,缓了缓接着道:“哎吆~麻死我了……哎吆,那……多半月也了不得啊!这可是多出来两筐粮呢,肚子有食,总比扒树皮吃叶子强。”
沈现平喘口气:“这倒是实话,多半筐也是续命的,家里还有个长琴,正长个的时候,反正每家吧,多了肯定比少了强,就这样了,不说了,得走了。”
弯腰抓住推车,把推手抬起来就推着往前走。
“不再歇会啊叔?”二黑含着饼嚷嚷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