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天桥(2)
在校门口果不其然的被保安大叔拦下来按指纹,运气好的是或许是因为时间有点太晚,教导主任已经离开,逃过了一通数落。
从后门小心地溜进班里,正在高谈阔论的历史老师被她打断,用眼角朝她投来一个不满的眼神。同桌施诗正忘情投入在古代史的烽火狼烟里,见旁边抽屉塞进一个大书包,看她一眼,"迟到大王。"
"等不到车。"周行露压低声音,手上飞快地从包里掏出笔袋练习册材料等一系列用品在桌上铺平,瞬间进入课堂模式。学习或许没跟上,形式要跟上。
"借我两块五,下课去买仙草冻。"施诗低头手速飞快地记下某道选择题的解题思路,一张脸皱起来,"热死我了。"
周行露看一眼她面前开到最大档对着脸猛吹的USB风扇,一把拿了过来。
历史课结束,周行露跟施诗一起去后操场的小卖部买仙草冻。
小卖部门前堆满了人,初高中的男男女女手举着钱挤成一团,吵闹混乱。施诗拿了她的五块钱,冲里面高声喊:"老板两盒仙草冻!"
冰凉的汁液入喉,带来一阵清甜的药草味,有风跑过后操场,把一束青草尖吹到她脚边,她低头避开,脚踝处一片盛夏里与蚊子亲密接触留下的红印。
施诗吞下一口仙草冻,指着不远处在烈日下跟着音乐舞来扭去的女生,说:"你信不信,我们到了高二也要学这套健美操。"
周行露翻了个白眼,放佛能看到来年的自己在炎热的天空下舞动青春的场面,幽幽地说:"我不信,我信我自己能有选课的权利。"
施诗笑眯眯地看她表情,"你还真没有,我早就打听过……"她伸出一根手指到她脸前,"必修。"
然后幸灾乐祸地欣赏对面一张濒临崩溃的脸。
学校里的时间,是被无限放慢的时间。
与一墙之隔的外界,是两个世界。
上不完的课,做不完的卷子,听写不完的单词,过不够的课间。课间那休息的十分钟,就算不去上厕所,不出去玩,拿来趴着补觉,拿来抄昨晚的作业和背下节课要默写的片段,都短暂的惊人。
只有上课,好像永远都不会结束。
而要找到比上课更漫长的东西,应该只有属于南方城市的夏天,尤其是那些沿海的城市,春天和秋天是名存实亡的季节,夏天降临的猝不及防,而且后劲绵长。
不过再强大的存在都有对手,几个气旋在海平面上手拉手向北行进,把夏天打得落荒而逃。
台风呼啸过境,街上冷清几天,满地伤残的树枝和叶片,还有星星点点泥巴配缀,要在砖头上就地开出一朵花。热浪总算结尾,气温连着降了几天,大家接二连三换上长袖。
周行露把冬季校服的拉链拉到最高,将风隔绝在脖子外走入人海,旁边几个穿着短袖的男生打闹着走过,让她想起不久前还碰见过在大热天穿着长袖的,这些不顾温度坚持自我的穿搭风格真的不得不让人佩服。
下课铃响起,班上的人三三两两撤离教室。李藤睿朝她们这一桌凑过来,一脸八卦地眨眼睛:"最新小道消息,我们年段的军训改到明年六月份。"
"真的假的!"摊在桌子上的施诗一下子挺直,"那不是很热?"
"九月份不热吗?"李藤睿马上反驳。
"都热。"说完又没有骨头一般地摊下去。
新生军训是学校每一届的惯例,一般时间都定在九月份刚开学那一段时间,新生们不是傻子,事前调查工作做的很充分,早在录取后那一个暑假便活跃在学校的论坛里,对于军训时间掌握的一清二楚。而他们这一届在开学以后却迟迟不见通知下达,一转眼都已经进入了十一月。
有学生按奈不住跑去问年段长,得到的回答是。
"忘了。"
八卦消息如击鼓传花,人人得分一份,在年段里炸开了锅。绝对称不上靠谱一词的段长其实是在学生来问以后才想起来这码事,德育处那些上级和办公室其他老师也一直没有来同他谈过,早把军训忘了个一干二净。听说当天便慌张地去联系相关事宜,可哪能只听学校一方面的安排,部队里也要调整时间来对应,后来也传过好几个版本的时间,十二月,三月,五月,总之因为一次失误,这届的军训至今没有确定下来。
可即使是这样,也依旧没有浇灭同学们对于军训的热情。
李藤睿睨一眼周行露,"你怎么穿那么少?"
周行露看了看她校服里厚厚的毛绒卫衣,抬头说:"我觉得,是你穿太多了吧。"
"今天很冷哎。"她搬过来隔壁桌自己的椅子紧贴着坐下,"我还是觉得六月份去好一点,那会老下雨,指不定运气好碰上,不仅不用站军姿晒太阳,连下楼集合都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