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权臣解青袍(56)
唐恬啼笑皆非,“姐姐从哪听来的?”
“满大街都在说,中京城里还有人不知道吗?”素娘气愤愤道,“大奸臣护着大奸臣,可怜了圣皇。”
唐恬摇头,“姐姐可曾想过,既然都是大奸臣,为何大奸臣不帮裴王君一同谋逆?”
素娘愣住,半日摸一摸头,“对啊,又为什么?”
唐恬嘻嘻笑道,“咱们莫论国事吧。”把素娘给她拾掇的吃食装进提篮里,“姐姐往异陵哥处带个话,下月我回岛,叫他同我一道。”
素娘跳起来,“我也要去。”
“姐姐别折腾啦,”唐恬提着篮子往外走,“我同他回去说些事,半月便回。”
素娘失望道,“还要回来啊。”
唐恬拍一拍阿福狗头,摆手去了。
回到中台官邸已是晚饭时分。萧令立在廊下,看见她笑一笑,“回来了。”
唐恬微笑,“大萧都统辛苦?”
萧令不由自主也笑了,“小唐骑尉也辛苦。”
唐恬已经越过他,见他微笑,又倒退一步,惊讶道,“大萧都统心情不错?”
萧令极不自在,“中台在等你。”忽又皱眉,“等一下,你身上什么味道?”
唐恬怔住。
“中台阁安危关乎国事,”萧令肃然伸手,“抱歉,拿给我看。”
唐恬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努力想一想,恍然大悟,从袖中扯出一物,“大萧都统是想要这个吗?”
萧令一窒,尴尬道,“我,我不是——”
“如此便送与大萧都统。”唐恬手腕一扬,将手中的东西掷在萧令手中,笑嘻嘻跑了。
入得内室,萧冲守在门口。
这二位还真是同中台阁寸步不离,当日看着萧冲伺候裴秀,还没能猜出裴秀身份的自己,仿佛一个傻子。
“等会儿。”萧冲道,“杨院正在内。”
唐恬皱眉,“怎么?”
“艾炙。”萧冲极小声道,“一整日疼得躺不住,一会若同你发脾气,别当真。”
杨标之前说风寒事小,湿痹事大,果然经验老道。
唐恬二人等在门外,内室悄然无声。约摸一柱香工夫,杨标擦着汗出来,“万万不可挪动,我命人煎药来。”
萧冲摸摸鼻子,“晚饭怎么还不来?”瞬时无踪影。
唐恬摇头,掀帘入内。
中台大人一身松散散的雪白寝衣,手臂撑着床沿正要坐起来。
唐恬一看便觉脑仁生疼,“院正说不可挪动,大人没听见吗?”
池青主抬头,眼波一闪,阴阳怪气道,“小唐骑尉公务繁忙。”他话说的虽难听,倒也不再折腾,瘫在大迎枕上小口喘气。
唐恬放下提篮,上前道,“那还是大人公务繁忙。”
“我没有什么公务。”池青主闭着眼睛,“也没有四处乱跑。”
唐恬躲开这个危险的话题,“今日怎样,可曾午睡?”
“不怎样。”池青主靠在枕上,垂着眼皮,“不曾。”
唐恬默默坐一时,站起来。
池青主睁开眼,厉声道,“去哪?”
“倒茶。”唐恬站住,“大人要吗?”
池青主抿唇,“要。”
唐恬往案前倒了茶,尝一口却是冷的,一饮而尽,重去热水。
“不必。”池青主道,“就这个。”
“杨院正说可以喝冷的吗?”
“我难道是泥捏的吗?”池青主不高兴道,“拿过来,死不了。”
唐恬感觉上回见他凶巴巴的模样还是上辈子的事,有些变态地高兴起来,口里故作委屈,“大人好凶啊。”倾出一盏茶上前,她谨记医嘱不叫他动弹,捧在手中喂他喝。
池青主刚做完艾炙,浑身绵软,一根手指也难挪动,抻着颈子喝一口,茶汁子洒一身。
泄气道,“不要了。”下一时便觉身子一轻,一条手臂绕过腋下将他扶起来,便靠在唐恬怀里。唐恬一只手抱住他,另一只手托着一只白瓷杯,小心喂到唇边。
池青主眼眶微热,正不知该如何掩饰。一个豪气干云的声音响在耳边,喜气洋洋——
“恭祝大人福寿绵长,来,干了。”
……
唐恬喂他喝过茶,抚一水润的鬓角,“怎么这许多汗,艾炙疼吗?”
池青主默默摇头。
“腿疼吗?”
池青主又摇头。
“那为何不午睡?”唐恬罗里罗嗦,“大人既不午睡,又无公务,都做什么?”
池青主抬头,眼前是她柔润的侧脸和洁白的耳珠,极长的睫,一个扑扇,便是一阵清风,扑在他心口——
等你。
一直等你。
唐恬低头,“怎么不说话?”手掌在他微凉的额际抚过一遍,“好在是不烧了。”
倾身扶他躺回大迎枕上,整好锦被。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