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报(10)
“死则死矣,弄得上下不安生。”赵檀厌恶道,“宫人相争,如鱼夺食,哪知道这鱼一个个都是尖牙利爪的。不够温顺。”
第五章 如坐针毡???女眷们的蜂拥风向,……
“姨母没有参与此事?“
“即便避之不及,亦有荤腥沾染上身。韩贵妃恃宠而骄,才惹出祸事,已经被打入冷宫,韩广将军不知哪来的消息,即刻提刀赶入大内视若无物,蛮横无礼以致那夜禁军集结,险些发生宫变,如今已入天牢。这事上,到底该怪谁呢?我思来想去没个结果,李诏,你以为是谁的过错?”
李诏自然不敢归咎到赵檀的父皇,但事因他起,这才有争风吃醋或是争名夺利。
但仔细一想,肇赐容国夫人这个封号,以及畸形的君臣关系,本就是摇摇欲坠的楼台,没有紧实的根基,迟早会倒坍。朝臣也好,宫妃也罢,为这万人之上的天子趋之若鹜地献上美色与珍宝,攀龙附凤,为的是一己的私欲,可又有谁献出过真心呢?
元太尉献妻,可算是君臣美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元望琛清楚明白么?他是什么样的态度去看待呢?
纵然李罄文在她面前避而不提此间事,或是觉得腌臢,还想为李诏留出偏安一隅的纯净,保留童真。然一入宫,赵檀便会将什么皆告知。
为了站稳在大和殿前位置,幼时李诏印象之中父亲与元太尉走得近又疏了远,多年多日甚少归家,居安思危文官武官皆当过,紧盯朝堂上的风吹草动。李诏几乎是肯定下来,这幕后之人,少不了李罄文的,因他恐怕就是那鼓动的“风”。
而他想要李诏避开中秋入宫,或也是当爹的用了几分心,怕当日人多人杂,有人伺机以此报复到女儿头上。李诏想明白过来,也没什么感激涕零的心思。自始自终,都觉得自己像是少时玩的玩具——一颗被框拦住的迷宫中的琉璃弹珠,碰了壁又继续寻觅滚动。
“问了你也白问,你怎么会漏口风呢。不过呀,那种暗通款曲、密约偷期的孟浪贱婢死了好。”赵檀从不口下留情,而这话直白得令李诏亦是一惊。
她晓得赵檀不把人的性命当回事,却不知如此轻贱暴戾。
李诏私以为她这位公主姐姐生养成了这么一个秉性,是与她姨母的教与育撇不清的。然杨熙玉倘真如此温柔顺受,又怎会步步为营,执掌凤印?
赵檀自幼生长于深宫,无人陪着说话,这份感受到的亲情是比李诏更为寡薄。李诏却羡慕赵檀她更有喜怒。
李诏无法对她流露出什么怜悯之心,因谁皆有可恨之处。
“人都死了。”李诏还是不满她言语鞭尸,忘了父亲叫她谦让的嘱托。
“好啦,但最叫人作呕的不是她。”赵檀嗤道,“李诏,你要记住,这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哦,包括一国之君赵适,赵檀的父皇,她的姨父。
听闻这话,李诏注视着赵檀气恼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渐渐收敛了嘴角克制不住的上翘弧度。
赵檀换了一身明黄夹杏的曳地宫装,甚是耀眼,问了一句李诏:“你弟弟李询也来了?”
“估摸着他现在总归跟在太子身后,二人相差五岁的年纪,询儿就是个孩童,总归是令人无趣,还得照顾。”
“这种日子,赵玠今日可没得安分,周遭定皆是人。你弟乐意往我皇弟这凑,也由得他们去。”赵檀凤目一挑,眼中颇有别意地看向李诏,“你要知道今年这中秋宴呀,不仅仅是施皇恩。”
李诏翻着堆在桌上的书,没留心思附和着问:“常言道恩威并施,官家还想在这宴席上责罚大臣?”
“你糊涂吗?”赵檀站了起来,一把拿开李诏手中的书。
李诏手中变得空无一物,抬头看着赵檀:“我没檀姐姐这么聪明,那还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物色赵玠的太子妃。”
“这么早?”李诏有些讶异,“太子都未束发,宫中格局又时常变动,怎么看也不该是今年。”
“的确如此,好似不急,但这是母后的意思。赵玠既然尊她一声母后,她便时刻留意这一件事。”
“与前两日容国夫人有关么?”
“母后的心思,我也猜不透。”赵檀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李诏,“你且要心中有数,准备着罢。”
李诏心中无奈,赵檀话没说破,但她坐如针毡,多少也能猜一猜谁是她这位姨母心中最佳的太子妃了。
可以毫不羞愧地说,是李诏本人。这叫人皇恩难却,坐如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