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科学家过来洗碗/破云而出(94)
黎若谷忽地离了桌沿,站直后又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我们马上叫人过去——”
“等等——”黎若谷的手放到嘴边,又拿开,反复几次,“我一起去。”
再怎么觉得不可能。只要想到那个可能,他的心就怦怦直跳。
走在安静无人的通道上,偶尔会遇到一两个穿白色制服的厨工,穿着堆叠着餐具餐巾的仓库。
黎若谷的大脑里挥不去的想像,心里像淌血一般,她再怎么伤害他,他却连别人指责她都不忍听下去,更何况是……
随即他又自嘲,她怎么可能真的在那里,她去那里干什么?难不成真的是想不开。
她对他那么冷淡和敷衍,看不出她脸上有一点痛苦的样子。
分手的时候,抱怨起他来,条理相当清楚。
正想着,他的头顶出现一个巨大的球状物,这是半湾的标志,从下面看,就是一个半弧。
绕过那个球,一个两百平米左右大的平台延伸出去,一个人坐在尽头的矮墙上。
黎若谷惊骇得看着那里,就像前面有一辆大卡车失控地朝他撞过来一样,他的身体被顶在半空,高速地后退,耳边风声呼啸,眼睛睁到最大也看不清东西,声嘶力竭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撞到墙上,一切才静止下来。身体里连空气都被挤出去,什么都不剩,只剩下一副空架子,和两条虚浮的腿。
有人来搀扶他,他才活过来了一样,双膝着地跪在地板上。他挥开来搀他的人,腿上用了力,膝盖却忽地一弯,又跌回去。
粗糙的地砖擦痛膝盖,再有人来搀扶他,他借了人家手臂的力站起来。
“你们回去,”他用很低的声音说,怕吵到墙上的人一样,“人多会吓到她。”
刚说到这里,她似乎察觉到了,转过脸来,就再没转回去。
“快走!”他低喝一声,又补上一句,“不会出事的。”
他又看向她,一定会没事。如果出事,就算整个人类被毁灭都不关他的事了。
人都陆续离开,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才一步步地朝她走去。
每一步都没有犹豫,反正如果她敢跳,和害死他没有区别。
他不相信她真的连他的命都不在乎。
惊吓过后,他的心里充满怒气,发不出去,也不敢发的怒气。
走近她了,站在墙脚,他仰起头,“你不是要跟他合好吗?他就住这家酒店里,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望着他,眼睛轻轻一眨,一串眼泪流了下来。
他的手紧紧握起,视线却掠过她指间的一抹红色,又急忙回去寻找。仔细看,她的手指上套的是那个他随意扭上的莫比乌斯环。
他身上的血液仿佛都冷了。
为什么是这个?偏偏是这个?她难道真的打算离开,什么都不要了,唯独只想带走这个?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又有了新的不明白。
“跟我结婚,跟我过一辈子,你为什么不要?”他问,“到底哪里不好?”
她的情绪却像突然激动起来,拼命地摇头,连身体也跟着发抖。
他紧张地盯着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个绝对不能提。
“对不起!”她突然转了过来,一开口,又崩溃地哭了起来,“对不起!”
他心疼地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被她的情绪影响。
他尽量冷静地说:“说对不起?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知道你应该怎么做的。你要我后半辈子,睡觉时都不断闯入你从我面前掉下去的片断吗?你知道那种痛苦是什么样子,你要我也体会吗?”
她又是拼命地摇头否认。
他顿时放心了,似乎只要他在,她就不会做出极端的行为。
他暂时不能无法去思考为什么。见她完全没有了那个念头,他朝她张开双臂,“下来,我接住你。”
她跳下来时,他的手臂接住她后沉重地一坠,两个人一起扑向墙边。
他紧紧抱住她一会儿,又松开了去摸摸她的头发,摸摸她的脸,确认毫发无损了再次抱紧她。
过了两秒,又去拉拉她的手,检查她的每个指头,连指甲都没断,再次放心地紧紧地抱住。
他这样反反复复,想抱着她,切实地感受她还在怀里;又想亲眼看着她毫发无伤……
顾得了心就顾不了眼睛,顾得了眼睛心又满足不了。
他捧着她的脸,从她的额头,眉毛,眼睛,一直亲吻到嘴。
雨下起来时,他的眼泪也渗了出来,“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我现在才开始怕——”
她拿手用力地摸他的脸,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她的身体有些发抖,发抖的幅度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