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科学家过来洗碗/破云而出(47)
陶正南走到一把椅子跟前,停了下来,他的神情带着扭曲的痛苦,“我很多天没法睡了——”
赵宁静绷紧的双肩微微一松,却仍是防备地盯着他。
他们之间,隔着一把椅子,一张茶几还有一张长沙发。
赵宁静冷静地说:“门诊八楼是心理科,失眠应该去那里。”
“我不需要看心理医生,”陶正南阴沉地盯着她说。
“我没有讽刺你。”
“这个不重要,我知道那时发生的事了。”
“那时的——我赶着出院,还要收拾行李,”赵宁静的手指抠着沙发,“有事以后再说吧。”
“我想知道,那时你爸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他留下什么话没有?”
“今天真的不巧,”赵宁静慌乱中拿起一件衣服来折,折起袖子又打开,打开了再折,“改开我们再约时间,下周可以吗?——”
她抬起头,看到陶正南抽出双手,垂到身侧,像眈视猎物的野兽。
“然后你又消失?”
赵宁静的嗓子顿时发干,她吞咽了一下,盯着床头的呼叫器,并开始挪动脚下。
“你爸留了遗书没有?他是不是写了要你跟我分手?”
赵宁静接近床边,陶正南却先一步察觉到她的意图。他拔腿扑过来,一脚踢翻了椅子。
椅子倒地,摩擦地板的尖锐响声,像一根针扎进了赵宁静的神经。
她看到朝她扑来的陶正南,下意识地使出全身力气去推他,然而他就像野兽一样,可怕且无法撼动。
当她意识到不但不能自保,还被他紧缚住双手时,她在心里发出了撕裂的尖叫。全身的血管仿佛快被胀破一样,血液倒流到了脸上,爆裂的痛感挤压着她的大脑。
她就像一只被人揪住翅膀的蜻蜒,无助地挣扎。
樱桃红又在脑中闪现,越来越多,淹没了她——
世界突然寂静了,她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胸口绞痛,喘不上气,手脚冰凉,浑身颤抖,心脏像故障的机械,疯狂地跳动后停摆——
“谁让你进来的!”
一声含着怒气却依然稳沉的呵斥响起。
赵宁静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一个身影挡住,眼前眩目的雪白,是他的白衬衫。
她看到他把双手插进口袋里,双腿分开闲适地站着。
她渐渐能够均匀地呼吸,心跳也慢慢平复。
“我有要紧的事情要问她。”陶正南说,“麻烦你回避。”
赵宁静紧张地盯着黎若谷的后背,刚要开口恳求他,就听见他讽刺的笑声,“回避?”
他的手伸到后面,把她拉到身边,“看懂了没有?如果你以后再接近她,和上次你非法入侵我家一样,我不会对你有半点客气。”
“你家?”陶正南抬头,神情微妙地望着他。然后看向赵宁静,冷笑,“原来如此。”
“别多管人家的闲事,”黎若谷说,“看来你挺健忘的,有些事我必须得提醒一下你。”
他说完,拨出一个电话,“宁辉,叫薛琪暂时不用回学校,下午去科大报到。”
“你想干什么?”陶正南问。
“作为导师,总是希望学生感情顺利,婚姻美满。”
“你这是公器私用。”
“是不是公器私用,可不是你说的算的。”
说到这里,他的手机又响了,“去找物理系的秘书办手续,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宁辉……住处么?给你一笔钱,你自己找住的地方怎么样?……我知道你那个男友,投行的嘛……你去跟江老师沟通……”
再次挂掉电话,他的手机一扬,对面前的人说道:“祝你们早日终成眷属!”
“导师权威很好用吧?”
“男人为了自己的女人,财产,发动战争都稀松平常,何况我只是在合理的范围内,做了个小的调整而已。”
“什么调整?”
“怎么都得让我的那位高徒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了,你那么想知道,私下里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友。”
沉默持续了几秒钟。
赵宁静看到陶正南转身,往门口走去。
她的心一松,提高声音说道:“爸爸什么都没跟我说过,也没有留遗书。”
陶正南停住,突然仰起头,站了一秒钟,才又落寞地走出门外。
他一离开,黎若谷立即就转过身来,问她:“你还好吧?刚看你的样子,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赵宁静摇了摇头,担心地说:“你那么做,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能有什么影响?我师兄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他说,“别管那个了,你刚刚怎么了?能跟我说吗?”
赵宁静抬起头,他的关切与担忧落进她眼里,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在胸口酸酸胀胀地蔓延开来,有点暖,也有点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