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温柔(54)
团长说:“我们让你领舞不是开绿色通道,而是觉得你把小美人鱼跳活了,你合适,你没必要有心理负担,其他事情我们会解决。”
“一场表演需要所有人配合,如果我不能服众,大家心里有间隙,就不能呈现好的表演,再说,”景宁笑了一下,“公开竞争都怕的话,我也没资格跳主角。”
许哲岩看了景宁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
团长、陈总监和编导商量了一会儿,团长说:“为了舞团团结,就这么安排吧,陈总监,你通知大家准备,周五评选。”
跳芭蕾,所有人都很努力,真正能站上中心舞台不过凤毛麟角,稍微懈怠立马有人取代你,想要证明自己就要拿出实力,景宁不敢松懈,一天跳坏一双舞鞋,晚上睡着时还能隐隐感觉到脚是疼的,时间一晃到了周五。
景宁在侧幕旁,居然在评委席里又看到了许哲岩,舞团这点事,他在家等分红就够了,需要亲力亲为吗?他对景宁也不热络,来这八成是他妈要求的吧。
演员们挨个上台表演,评委打分记录,最后公布结果,景宁还是主演。
景宁没开心三分钟,闲言碎语又更新了。
化妆室里,酸声酸气的声音不断。
“人家都跳多久了,我们才跳几天,说是公平竞争,哪里公平。”
“在社会上,有人的地方就有特殊,正常。”
景宁嘴角动了一下,想争辩,一阵无力感袭来,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大家都走了,她坐在角落慢慢收拾东西,一天天用汗水砌起的砖石并不牢靠,被别人几句话就击得摇摇晃晃,好像怎么努力都无法战胜偏见。
有脚步声走近,熟悉的声音传来:“只要想骂你,总有理由。”
景宁抬头,冲许哲岩笑笑,只是这笑容没什么力度:“谢谢。”
“你愿意的话,可以单独使用一个化妆间。”
“我现在还不是首席,一切按程序吧。”景宁站起身,化妆桌上有一瓶水,顺手递给他。
许哲岩接过水,嘴角极细微地勾了一下,景宁品出一点嘲弄的味道,她确实注意到他一下午没碰眼前的水杯,因为嫌弃,他大概觉得她在讨好他。
“你只喝斐济的水、衣服偏爱黑白灰、口味清淡但咖啡偏爱浓郁的曼特宁、作息规律必须睡午觉、喜欢的运动是击剑、不同场合和服装会戴不同手表。”景宁说到最后缓缓笑了,“我确实很了解你。”
跳《天鹅湖》前,母亲就详细介绍过许哲岩,一心希望景宁和他有结果。
直白到令人无言以对,丝毫不遮掩,唯一的理由是她根本不在乎,许哲岩反倒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你很耿直。”
景宁说:“我知道你很忙,不需要特意来这儿,既然我们都不喜欢彼此,索性坦诚一点,不用为了母亲勉强。”
许哲岩静静看着她的眼睛,片刻,缓声说:“不过现在,有点喜欢了。”
景宁:“......?”
“一起吃晚饭?”
景宁的气场被打落,有点蔫,说:“我不吃晚饭,也不能让你陪我吃减肥餐。”
“没事,我送你回家。”
“我开车来的。”
“看来确实一点都不喜欢。”许哲岩也不勉强,在车库大大方方再见,自己开车走了。
沉稳的人大多城府深,景宁摸不清他的态度,感觉他在玩笑,可完全又不是玩笑的模样。
车库没人,景宁这才松懈下来,走路有些瘸,忍着痛,慢慢走向自己的车,开车去西苑小区。
这几天住在家里,周末得去接猫。
景宁提着猫笼进屋,脱下鞋,嘶了声,脚指头都是淤血,指节上的皮也蹭破了,最疼的是右脚,脚指甲裂开,血迹斑斑。
坐在沙发上,检查了一下指甲,看着不像会脱落的样子,才放心一点,要是指甲掉了休养起来太耽误时间。
她躺在沙发上,把腿架高,让血液往回倒流,这会儿松弛下来,全身筋骨都是酸痛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太阳西落,天光渐暗,张驰在家吃了晚饭,拿起车钥匙准备走。
小可立马自己背好小书包,跟上他,刚才她软磨硬泡、死缠烂打、苦苦哀求,小舅舅终于答应带她去找景宁姐姐,又软磨硬泡、死缠烂打、苦苦哀求,妈妈和外婆才答应让她走,生活如此艰难。
窗外天色完全暗下,客厅没开灯,景宁迷迷糊糊睡着了,某一刻,敲门声不断,密密麻麻敲鼓似的,将她从睡梦中拉回现实。
景宁迷瞪瞪去开门,门才打开一条缝,脆生生一声“景宁姐姐。”就冲进来。
小可抱着盒比她宽的巧克力,仰头看着景宁,邀功:“这个我选的,景宁姐姐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