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香(127)
燕檀点了点头,又与他商议起秋来科考的一应事宜。
官学才兴,并不适应太过复杂和规模庞大的考试,此次科考只针对于官学中的数百学员,效仿中原的明经和进士两科而已。
其中出类拔萃者入王廷担任要职,稍逊色者则下放至楼兰各地,向当地生员传授儒学与汉文,以此将中原之学在西域推广开去。最末等则回到官学继续修习,等待下一次擢考。
商议完这一番事项已是时近午时,毕娑见燕檀面上又稍稍显露出倦意,连忙躬身行礼,欲要告辞。
恰逢安归身边一名面熟的侍卫寻至此处来,说是陛下已在园中设宴,请王后娘娘现在动身过去,燕檀便同毕娑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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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归知晓她就在海藏园中,也颇为贴心地将宴席所在设得离湖边十分近。从他给燕檀搭的秋千到宴席所在的敞轩,步行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但他仍记得到燕檀的必经之路上去迎她。
年轻俊美的君王轻轻揽过她的肩膀,将脚下步伐放缓,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眉眼间是不易察觉的关切:“今日可有哪里不适?”
燕檀摇头:“没有你想得那般严重,你这是关心则乱啦。”
安归似乎是轻出一口气,道:“待你生产之后我们可要格外注意些,这几年都不要再怀一个。怀着这小东西,你不好受,我也不好受。”
燕檀乐了。她自然知道近日安归总是忧思过甚,连同塌而眠也要时刻轻手轻脚的。尤其是那老医师的嘱咐,更是让他不敢逾越半分。
思及此,她眨了眨眼睛,在心底生出一个主意,眼神变得狡猾了起来。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她和安归卿卿我我的好时候。今日的宾客有些特殊,是安息国才继位的国王,正从中原回安息的路途中路过楼兰,被安归邀来在此一叙。
前几日安归同她商议对待西域诸国之策,燕檀答的是“安抚为主,远交近攻,辅以德威”,与安归所见不谋而合。
而这安息国在楼兰更西,与楼兰间隔着乌孙、大宛、大月氏三大国,国力极为强盛,正是“远交”的上上之选。
安归揽着燕檀向敞轩走去,远远可见到敞轩中一名身材高挑的异域男子,便是安息的年轻国君弗拉特斯了。
而走上前去燕檀才惊讶地发现,弗拉特斯竟生着一双黄蓝异瞳,便是在西域胡人中也极为罕见。而他见到安归怀中揽着的中原女子,亦是一惊。
燕檀很是敏锐地发觉,弗拉特斯的视线划过她微微凸起的小腹,而后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状若无事般同她见过礼后,便与安归交谈起来。
她挑了挑眉,心知这安息国的年轻君王背后应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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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海藏园中,楼兰与安息两国君王这一番会面,几乎对西域局势有着翻天覆地的影响。宴上安归与弗拉特斯议定,待明年楼兰向乌孙出兵之时,安息亦从西与楼兰合力夹击。
待到攻下乌孙,两军合而南下,驱逐大月氏,并以大月氏领土之中为疆,以西为安息,以东为楼兰,两国划疆而治,互为睦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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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溽热,沉沉夜幕仿若压在人心头般密不透风,和着蝉鸣,令人不免烦躁。
安归沐浴过后坐在窗边读各部新呈上来的文书,发梢滴落水珠,他也不甚在意,中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隐约可见其中劲瘦的腰臂。
燕檀亲手持着烛台走进寝殿,在他身边坐下。安归侧过头来向她微微一笑,揽过小公主,在她眉心印下轻轻一吻,便又要去埋首于文书之中。
燕檀却不依他,将烛台放在案上,伸出微凉的一双小手攀上他的胸膛,抬头将双唇印在他的下颌。
安归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克制不住自己,低下头来。但燕檀却未曾如他预料一般吻上他双唇,而是低下去吻他的脖颈,直吻到他喉咙中溢出轻喘才罢休,转而吻他的唇角。
她坐上他的双腿,与他身体相贴,唤道:“陛下~”
燕檀身上熟悉的香气和柔软的触感攫取了安归的全部理智,他伸手将她拥在怀中,克制不住自己地去吻她的唇,在她的唇上一阵肆虐后,才伸手捞起她的膝弯,要抱她去床上。
却未曾料及小公主从他怀中跳下地来,光着脚一路小跑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朝他狡猾笑了笑道:“陛下,不记得医师的嘱托了吗?”
燕檀心中大快,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城,一雪初回扜泥那日被狐狸迷得五迷三道的前耻。
而她才没有注意到,安归心知自己中了计,倒也不恼,只是站在原地眯了眯眼睛,看那得逞的小公主欢天喜地的模样,勾了勾唇角,眸中略过危险的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