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 现在世界上, 是真的只有一只腓腓了。

云以真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转身走到晋霏霏身边, 想要摸摸对方的头发，但看到晋霏霏那张想哭却还强忍着的脸时，手突然就顿住了。

“霏霏。”

云以真人艰涩地开口。

“真人从来都没喜欢过霏霏。”晋霏霏按住一个哭嗝儿, 开口。

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就将脑袋探过去。

就好像以前做过成千上万遍。

但云以真人却像是被烫到似的迅速收回手。

晋霏霏看看云以真人，又看看自己, 低下头。

一小滴眼泪落在晋霏霏放在膝盖上的毛爪爪上。

云以真人的视力很好，自然也看到了那滴亮晶晶的眼泪, 他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 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狠心地转身, 想要走到别的地方去。

都是他的错。

这三百年过得□□逸，让他忘记了他早就犯的错。

就连对晋霏霏，都掺杂了点内疚的心情。

这样有杂质的感情, 他不配得到晋霏霏对他纯粹的依赖。

山月说的对，他是个伪君子，他不配。

就连真相都隐瞒了三百多年。

旁边的人什么都不敢说。

晋霏霏强忍着眼泪，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她伸伸爪爪, 想要站起身，却因为慌乱走得歪歪扭扭：“真人——”

“真人——”

“你不要霏霏了吗——”

秦谦想把地上的白团子抱起来，对方却七扭八扭，怎么都不配合。

“真人哇——你不要霏霏了——”晋霏霏大声喊叫，爪爪胡乱抓，倒还真让她抓住了云以真人的衣角。

以云以真人的修为是可以躲开的，但云以真人不知道为什么慢了半拍。

晋霏霏用爪爪勾住云以真人，大有要么指甲被掰断，要么就别走的心情。

云以真人害怕伤到晋霏霏，果然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

“霏霏。”云以真人声音沙哑，像个被伤透心的老父亲，那张永远年轻的童颜仿佛老了十岁，“你没听见吗？”

“是我杀了你。”

“或者说，是我杀了上一个你。”

“你不害怕吗？”

晋霏霏的小眼睫毛都因为泪水而被粘成了一缕一缕的，她吸吸小鼻子：“霏霏不害怕。”

“霏霏……霏霏害怕真人不要霏霏。”

云以真人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酸涩无比。

再怎么说，这也是他亲手养大的小崽崽啊。

晋霏霏又用小爪爪勾了勾对方，让对方离自己近一点，断断续续地说道：“而且那个怪阿姨也说，真人……真人不是故意的啊。”

“霏霏。”云以真人转过头去难受地看了晋霏霏一眼，话都到嗓子口了，他才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如果真人是害怕……”晋霏霏小爪子无声地滑下，用近乎呜咽的语气对对方说，“真人是害怕……霏霏生病的话……”

“霏霏会、会躲得真人远远的，不会连累到真人的……霏霏，霏霏现在还是健康的小崽……”

晋霏霏话说不下去了，爪爪没捂住的几滴眼泪乱七八糟地落在她的毛毛上：“还是一只健康的小崽崽呀……”

任川柏再也看不下去，冲上前去狠狠给了云以真人一拳：“你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不死混蛋！”

云以真人并没有躲。

他的脸颊因为任川柏的力道偏向一边，很快就红肿起来。

任川柏见到云以真人的这幅样子，更气了。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主，此刻心头火起更是收不住，只管上前去将云以真人按在地上打。

一拳又一拳，全部往面门上招呼。

任川柏现在好歹说也算半个神兽，速度极快，在场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任川柏就已经打了云以真人好几拳了。

而他显然还对自己的新身份并没有多大的适应，能想出来的方法还是最人类最原始的简单打架。

云以真人完全没躲，连防身咒都没用，挨在脸上的拳头结结实实。

没一会儿脸上就青一块紫一块，连鼻血都出来了。

这大概是云以真人有史以来最狼狈的一次了。

有人反应过来开始拉架。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云以真人的道袍上沾了不少灰尘，跟以前仙风道骨纤尘不染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晋霏霏早就已经吓傻，瞪着一双铃铛眼看着两人打架。

或者说，是任川柏单方面施虐。

云以真人被别人拉起来站起身，看着任川柏，深吸一口气。

“混蛋！”任川柏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是。”云以真人开口，“我混蛋。”

“对不起霏霏。”

云以真人抿了抿嘴唇，眼睛瞥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