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女官(66)
“连姑娘,殿下有事唤您。”连槿辨出是祁珣身边的一个侍卫的声音。
连槿看了眼屋中的滴漏时刻,有些意外地开门,“殿下此时不应是在斋堂中沐浴吗?唤我何事?”
“属下不知。只听得殿下吩咐,让属下唤姑娘过去。”那侍卫将头垂得低低的,连槿心中有些蹊跷,便回道:“好,待那我唤几人同去。”
“姑娘!”侍卫的声音陡然提高,低垂的眼角露出几丝慌乱,不由得抬手握上了腰间的佩刀,语气渐渐强硬:“殿下只唤了您一人,请您速速跟着属下前去。”
连槿状似无意地掠了眼他紧握佩刀的手,此时四下无人,若她再推辞不去,恐怕那刀就得出鞘相逼了。
她轻轻一笑,“请稍后片刻,我将屋内的烛火熄了。”说着便进门,走向桌案前。
侍卫分外警惕地盯着她,可她真的只是吹灭了烛火,便转身而出将房门合上,话语客气:“有劳带路了。”
侍卫见连槿如此顺从,复又挤出笑容,“您这边请。”
连槿跟着侍卫后头,不动声色地将刚刚靠近桌案时入手的香囊扯开,将里头装着的香粉一点点漏出。她所居住的附近,半刻钟便会有一队巡卫,若是有人经过她屋前,定能通过这香粉记号寻到她。
她一边偷偷做记号,一边从背后打量。眼前这个侍卫显然不怀好意,她也不知他将带她前往何处。殿外把守着重重禁卫军,他不可能将她带出去,但这祀殿统共不过方寸地,他又能将她带往哪儿?
“姑娘,请吧。”侍卫站于白玉台阶下,对着连槿的态度甚是恭敬。
连槿望着匾额上的“斋堂”二字,出乎意料的怔然。
他竟真是将她带来见太子的,可刚才又为何那番更像是威胁的举动?
连槿不禁抬眸又看了眼不远处的侍卫,只见他仿佛任务完成般,深深吐出口气,脸上的神色轻松了不少。
连槿蹙眉,难不成他只是因为紧张?
“好。”连槿也没时间多思虑,既然的确是太子唤她,她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按理,太子斋戒期间任何人都不应打扰,从东宫跟来的近侍宫人也不允许进入斋堂伺候。但在祭礼的前夕突然唤她,难道是因为明日的祭礼上要出现什么差池了吗?
想到这儿,连槿的心就是一紧,难不成,是太子他自己出了什么意外么?
连槿的脚步不由得急了些,以致于在进入斋堂时,不曾察觉那个为她合上门的侍卫,嘴角勾起的得逞微笑。
斋堂因只用于斋戒沐浴之所,并不大。连槿只穿过前厅,便又一阵蒙蒙水汽扑面而来。而那温热的雾气后,是一处精致的琉璃温池,伴着汨汨的流水声,连槿的耳根又不自觉地发起热来。
“殿下,是奴婢连槿。”连槿飞快地扫了眼水池的边沿,看见一角的帷幔后隐隐绰绰的身影,慌忙低下头,诺诺出声。
可她垂头候了良久都不闻回声,不由得又略微提高了声量,“殿下,奴婢连槿奉您召见而来,不知您有何吩咐?”
又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连槿感觉不对劲,不禁抬头朝那个身影唤道:“殿下?”
“殿下,殿下,您可安好?”
连槿发现那个靠着池壁的身影久久不动,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也不顾不得礼仪地匆忙地上前。
只见仿若罩着薄纱的水雾后,依靠着池壁半身浸于水中的祁珣,双目紧闭,双眉深皱,唇角还在略微地抽搐,一副极度难受却无法言语的摸样。
“殿下,您怎么了?”连槿不住惊呼,丝毫没有顾忌到眼前男子光裸的身子,只下意识地伸手探向祁珣垂于水中的手腕,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自己,“殿下,请允奴婢先为您……”
就在连槿微凉的手指轻触到祁珣皮肤的瞬间,他紧闭的眼眸猛地睁开,原本幽如深潭浮着无尽寒冰的眸子中,此刻却像盛着融融岩浆炽热不已。
“孤,孤好难受……”祁珣的嘴唇轻轻开合,连槿因一时惊慌不曾听清,便急忙将脸侧凑上他面前,“殿下,您说什么,奴婢没听清……”
连槿只觉得肩头被猛力一抓,便是一阵翻天覆地眩晕。“哗啦”的入水声与无数溅起的水珠,惊起一室春光旖旎。
连槿不曾料想竟会被祁珣扯入水中,虽然水池不深,但不识水性的她仍是被狠呛了几口。
可她还不及平顺紊乱的呼吸,便觉得一股强力欺身上来,将她压于坚硬的池壁上。她睁着雾蒙蒙的双眼,看着咫尺外满脸异样潮红的祁珣,惊恐地出声,“殿下!”
几乎是本能的,她将双肘抵于祁珣压上了的□□胸膛上,急急偏过头,不去看那春意荡漾的惑人笑容,竭力嘶声唤着:“殿下,您,您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