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146)

作者:阿逢

我没接那手巾:“你说你是保皇一派的人,是不是骗我?昨夜的巡夜军,是不是压根不是淮阴王的人?”我压住了到喉咙口的后半句。

——你是不是拿我做了人质?

傅容时淡淡一笑,同往常没什么区别:“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的话里全是破绽。”我将昨夜临睡前脑中所想一字一句同他道来。

话说罢了,便见傅容时低了低下颌,自嘲似的淡淡一笑。

“你想的没错,我的确不是保皇一派的人。”他低声道,“将你带出京城的事情,我也没有同任何人商量,私自带你跑了出来。”

虽然同我所想一致,可当亲耳听见他承认,仍是让我震惊。

“所以……你真是淮阴王的人,你真是……反贼。”

他沉默了片刻,接着语气中含了一丝艰涩开口:“若是这样说,也没有错。”

“那你将我带出京城,到底是为什么?”我问。

他没有回答。

他站起身来,将桌上的牛肉汤端到了我面前。

“你先喝口汤,现在正好,要不一会就凉了。”

我盯着眼前清亮香甜的肉汤看了一眼:“你汤里会放药吗?”

傅容时笑了一声:“你现在这样不信我了吗?明明短短几日之前,我们还很好,你还叫我傅大哥。”

“因为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反贼。”

“所以是不是反贼真的那么重要吗?”傅容时抬眼看我,“在你眼里,这个身份比我们相处的那些日日夜夜都要更重要吗?”

我语塞一瞬。

“我的确为淮阴王做事不假,可……我对你的心意也都是真的。”他拉过我的手,将牛肉汤放到我的手里,暖意顺着碗底传递到我的身体里,“你先喝汤,喝完汤我将一切都解释给你听,好吗?”

我犹豫着,同傅容时对视着,执起汤匙将那碗汤一口一口地缓缓喝下。

其实我觉得,这汤里大约是有迷药的。

*

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我躺在床榻上,屋顶和屋子里的摆设都不再是猎人小屋的样子。

屋子不大,不过一桌一案,都簇新着,干净而齐整。窗子朝西,晚霞余晖从窗外照进来,将榻边釉蓝的帐子映得泛了金边。我摸了摸身上盖着的薄毯,锦缎的背面、蚕丝的褥子,虽然算不上顶好的料子,却也能看出主人家的用心。

屋外有淙淙的水流声,我坐起身,窗外的院子里栽了一株高大的合欢树。

正当我要下榻走出屋子时,却发现手上多了一条布绳。

那绳子约莫三尺长短,一头系着我的右手腕,另一条系在沉重的木榻上。有三股布条编织而成,两头打了死结,系的极紧,却又不至于让我的手腕摩擦受伤。

我试着用左手将这绳子解开,又用牙咬了一会,怎么都弄不开。那绳头被火烧过,三股绳子几乎粘在了一起,凭我的力气完全不能弄开。

在我站在床榻上,尝试用脚将系着绳子的那一角床榻踹坏的时候,屋门“吱唷”一声打开了。

我转过身,站在床榻上同进门的傅容时对视。

“我估计你也该醒了,”他说着将手上的食盘放下,将一碗米粥和小菜放到桌上,“你睡了两日多,应该饿了吧?”

“我不饿。”仿佛是为了像全天下宣告我的口不对心,我的肚子在此时“咕噜”地响了一声。

傅容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娘的,我一点面子都没了。

我从床榻上跳下来。

“已经过了两日了?那淮阴王造反成功了吗?”

傅容时笑了笑:“这是你醒了之后想问的第一件事?”

“嗯。”我道。

他将屋子正中的桌子连同桌上的米粥小菜推到床榻前。

“自然没成。”

我瞧着傅容时云淡风轻的模样,问道:“他失败了,你怎么似乎一点事都没有?你不是他的人吗?”

“即便我是他的人,我也并不希望他登上帝位,”傅容时用勺子搅了搅温热的米粥,“他城府太深、对权势又看得太重,并非帝王之材——你先喝口粥吧。”

我冷冷看他一眼,将粥接了过来。

“你不怕我在粥里又下药吗?”见我毫不犹豫地开始大口喝粥,傅容时问道。

我甩了甩手上的绳子——那绳子尺寸算得极准,正好够我坐在榻上吃饭。我说:“你都用绳子绑住我了,没必要再下药——虽然就算是连绳子都没有,我也逃不掉不是吗?”

一口气灌下大半碗粥,我空荡荡的肚子才算是有了热乎气。

“既然你知道淮阴王并非帝王之材,那你又为什么要为他做事?是嫌你镇抚司千户的职位不够高?”我盯着他,又添了一句,“那天你说,只要我喝了那碗牛肉汤,就将一切都解释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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