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141)
我哼笑一声:“我既然将这事托付给了你,自然是算得出来你能将此事办成。傅容时只要熬了整夜,在清晨寅卯交际时都习惯小憩一会,你趁着这段时间同人交个班,从镇抚司后门的小路出去,到镇国公府打个来回,至多不过一炷香,那时傅容时还没睡醒。”
“只要脚程快些,趁着天黑,没人会发现你的形迹,不会有谁知道是你走漏了消息。即便我说的不对,淮阴王谋反成功登上了帝位,也不会有人能查出是你递出的消息。”,我道,“但是倘若他当真兵败而你没帮我,你应该知道你的下场。”
他像是艰难地思索了一会。
“我给你的这个机会,只要你自己小心些,无论如何都能保全你的性命,更能让你下半生都衣食无忧。你该很明白,你的上面还有老娘,家里两个兄弟一大家子人等着你养活,倘若你不在了……他们得活活饿死在街头,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这句话像是压倒树枝的最后一片雪,那狱卒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转身走出了牢房。
我听见他的脚步声上了阶梯,才终于松弛了下来,重新靠上了牢房的墙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伸出手,朝后脖子处摸了摸,发现自己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
“害怕吗?”听了半晌的谢阆突然开口,差点没吓的我一哆嗦——方才过于专注,我都忘了他还在这里。
我缓了缓加快的心跳声:“还好,只是怕他不信我。”
“我都快信了。”他声音里含了一丝笑意。
“好歹我也干了这么多年算命的行当,糊弄人的本事总也学了几分。”我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给人看相断命。以前只听说你颇具天赋,却从未见识过,”谢阆声音低了一些,“好像你还有许多,我不曾了解。”
谢阆的声音隔着黑暗传递过来,无比清晰。
我张了张嘴,没回话。
好在他没让这沉默维持太久。
“你方才说,只需要瞧人一眼,就能将他人的过往未来、福禄寿限全都说出……是真的吗?”
“大致可以,”我斟酌着说道,“只是有些人面相外露,仅凭一张脸就能说大概;但也有人面相收敛,以我的本事,不一定能说全对。我毕竟并不长于相面,想要说的准确,最好还是能递出八字论断。”
“那既然寿限能算,姻缘和合也能算吗?”
我忽地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但我仍答道:“自然可以。”
“那之前你在地道里说的,我们俩八字不合那句话,是不是真的?”
“我回朝之后,你那样决绝地拒绝我,有没有别的原因?”
“还有……你为何不写信了?”
第70章 八字 我不能自已、不合时宜、不知所终……
“你问的……都是些什么啊。”我硬着头皮笑了一声, “前言不搭后语的。”
谢阆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能答吗?”
我上下两颗虎牙使劲地磨了磨。
没说话。
“似乎我回朝之后,你过得就一直不大安生。”
“先是摔了腿、遇了命案,然后遭了刺客, 又落了水、生了病,再撞见猛虎伤人, 更遭人绑架、险些被炸伤, 曾在白云观遇险, 也被人冤枉成了反贼、受了一身的伤。”谢阆缓慢地说道,语气中没带情绪,“这每一桩, 或都同我有丝丝缕缕的关联。”
“应小吉……我是不是同你八字相克?”
“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个了?”像是掩饰什么, 我将脑袋扭到了另一个方向。
“你先答了我的问题。”
我嗫嚅着,不知该怎么说起。
*
那是在我将漱玉长公主从宫中枯井救出之后,官家赏识我的天赋, 不愿让我埋没于闺阁之中, 便为我违例、将我放到了司天监,拜了监正孙恪行为师, 成了司天监最末等的漏刻博士。
当时应院首将此事视为生平奇耻大辱, 连上了三道奏折阐述女子为何不能入朝为官的理由, 虽然断了我的仕途让我两年来没能升半分职, 却也好歹没将官家的决心拉回头。
而我进了司天监之后的第一桩活计,便是整理满朝文武的生辰八字帖。
当时我年纪小,在京城里还没打出名气,断过的命算过的卦屈指可数。见了司天监中满墙的八字帖之后,我兴奋得三日没睡着,只恨不能整夜留在宫中批八字,连吃饭我都嫌费事。
也是那时, 我拿到了谢阆的八字。
你也知道,我小时候满脑子都是些风花雪月,见了谢阆之后就应了那句“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彼时谢阆刚刚出征不久,我给他写信写得还有热乎劲,可想而知我拿到那名帖的第一件要务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