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碰她，他怕碰到的是一双更冰冷的手。

他们一路跟进了医院，被医护人员拦在了抢救室外。

许杨阳站在玻璃门外，埋着头，一言不发。

唐董站在他身旁，叹了叹气。

有个女人依偎着他哭，马晨猜，应该是唐董的妻子，唐早早的母亲。

身旁很热闹，唐早早的亲人陆陆续续都到了医院。

大家难过着急，互相询问情况，整个大厅顿时喧哗不已。

许杨阳挪开了脚步，在角落里，他背靠着墙，目光冷冷地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他的背一如既往地笔直，虚无地贴着墙面，周围的人周围的事都与他无关，整个人怔怔的，灵魂仿佛早就与世隔绝了。

马晨知道许杨阳的处境，此刻里面正在抢救的，都是他非常重要的人，他内心该多沉重。

他不说话，一言不发地躲开，自己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马晨走过来，故作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们会没事的，学姐不会愿意看到你这副模样。”

许杨阳仍旧没有答话，医院明晃晃的灯光映在他脸上，将他原本白皙的皮肤，衬得几分惨白。

过了半晌，他扭头过来，面色凝重，嘴唇动了动，“有水吗？”

“我去买！”

今天他待在仓储区许久，又在楼底下一直等着，直到现在滴水未进。

许杨阳一直魂不守舍，精神状态恍惚，马晨的一句话忽然点醒了他。唇干舌燥的他，才有了一点点人该有的知觉。

许杨阳一开口，马晨便一溜烟跑了出去，在最近的一台自动售货机里，买了好几瓶水和面包。

他把面包和水都递给许杨阳，他只喝了水，咕咚咕咚，喉结快速蠕动，几秒之内，一瓶水让他喝完了。

马晨又拿了一瓶过来，他不要了。

见他回神过来，马晨问，“如今只能交给医生了，你白天吸了不少烟雾，要不要现在做个检查？”

他望着不远处唐董一群人，终于开口了，声音仍旧低哑，“我不能走，她需要我。老马，早早有那么多人为她担心，为她祈祷，沈知意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低到了极点。

是啊，在这里等待的一群人，乌泱泱一大片，就只有他在担心沈知意的安危了。

马晨理解他的心情，白天看他那样子，就算叫他为沈知意豁出性命，他肯定也愿意。

以前他觉得，恋爱不过是享受生活的一部分，平凡得不值一提。

如今看许杨阳这样，他有另一番感受。

许杨阳对沈知意的喜欢，不一定需要得到她的回应，但他早已对她死心塌地，心甘情愿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原来爱情如此至高无上，如此伟大神圣，马晨心里肃然起敬。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里终于有了动静，唐早早先被推了出来，家属一蜂拥上来，把出来的通道堵得水泄不通。

许杨阳并没有上前去，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唐早早并不需要他。

听见医生说没有大碍，许杨阳心里松了口气。

既然唐早早没事，那沈知意应该也能平安度过，可是她为什么还没出来。

许杨阳视线锁在抢救室出口，望眼欲穿。

马晨追过来拉住医生，急急忙忙问，“医生，另外一个呢？”

“没事的，有防范意识，都是轻度吸入性损伤，马上就出来了。”

马晨听医生这么说，脸上的表情顿时豁然开朗，一个箭步跑回来，兴高采烈，举起拳头重重地打在许杨阳的身上，“就说学姐没事。”

他喜形于色，也不分轻重一顿乱打，打得许杨阳咳了起来。

许杨阳眉头一皱，刚要还手，正在这时，沈知意被推了出来。

沈知意还没有醒过来，许杨阳抓住了医生，听到医生说没有大碍，这才松了手。

他们一起回了沈知意的病房，许杨阳握着沈知意的手，枯坐在病房里。

马晨要是不说话，病房如死一般沉寂。可他要是开口说话，就会被许杨阳瞪回去。

现在沈知意需要静养，许杨阳不想有任何声音来打扰她。

“老马，你去吃饭吧。”

马晨心里嘀咕着，现在知道沈知意情况还好，已经知道赶人了。

他冷哼了一声，“我确实很饿了，要不要我帮你打包回来？”

许杨阳点头，“我等下问问医院沈知意能不能吃东西，到时候你再买点回来。”

马晨刚要走，许杨阳又喊住了他。

“老马，我现在不能走，你先去帮我看看早早的情况。”

“我看过了，她已经醒过来了，没事。”

马晨刚才偷偷过去瞥了一眼，一大家子的人把唐早早的病房围得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