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澜(49)
嫁妆是我临机应变要的,也怕出什么变故,有机会就先要到手。陆老板给了我一个赞赏的眼神,手指规律摩挲着我的手背。
老爷子打发走快沉不住气的梁爱琴以后,他阴戾沉沉地找上了我们。老头儿吱嘎捏得那拐杖恨不得提起来往我们身上呼,整张面容忍耐得脸肌颤动,他怒极反笑,磨牙凿齿地压着粗哑的嗓子夸道:“好……你们真是好样的!阳奉阴违,暗度陈仓,把我这老不死的耍得团团转,恨不得现在就气死我得到遗产吗?!”
陆老板装模作样道:“岳父,我家大业大,不缺您那分给西婉的这点,否则我就受您诱惑选锦君了。”
我更无辜道:“老爷子,不是锦君的她怎么抢也抢不走,我真没有和盛洲串通,我也是事到临头才知道的,人家属意的是我,没办法。”
“锦君呢?”老爷子懒得同我们扯了。
陆老板淡定看了看手表说,现在应该送回景泰院了。
随后老爷子忽略了陆老板,借一步要和我说话,他私底下疾首蹙额地对我说,我拿到我母亲那部分,就别想再得到霍家一毛钱,越逼着他给,他越不给。
我要是不逼,连根毛都等不到。
我看着场内漫不经心说,我母亲的产业在霍家的盈利合作,何止这点儿?靠着我母亲更发家致富了,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大女儿?
他倒厚颜无耻批我野心太大,眼里只有利益,没有亲人。他从小把我保护得比谁都好,藏在国外,只想我单单纯纯开开心心,没成想养了一个白眼狼,竟然回来勾搭外人觊觎财产到这种地步,这么对付自己的父亲,他对我实在是很失望。
我下巴探过老爷子肩膀,靠近他一字一顿咬重最后那两个字问,是吗?你把我当亲人了吗?父亲。
我标准微笑渐渐远离老爷子,他冷眼探究我时,我挽上他的胳膊笑脸服了个软,讲道谁嫁不是嫁,陆老板和霍家又不会因此生分。
他这次为锦君做到这个份上,都表明了财产的态度,更是他□□.裸的偏心,他眼里甚至没有我。我和他的父女情分已差不多了,他一次又一次令我失望,怨不得我不再对他有任何期望。
老爷子冷哼一声,拂开我的手,称自己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他捧场露过了脸,有没有继续呆在这儿也不重要了。
剩下许玉英在场内顶上了梁爱琴,有条不紊在里外主持忙碌。
我和陆老板举杯迎客,交际开头便遇到了让人啼笑皆非的梁源财,他跑过来指责我们不厚道,心想我最近刚失恋他都心疼我到没过来打扰我,转眼我就跟别人订婚,弃他于不顾。还说姓陆的把我们两姐妹玩得团团转,还敢跟这大尾巴狼订婚,就我这小样儿,迟早被生吞活剥。
那些天梁源财不是没过来打扰我,而是霍思庄压根没给他机会打扰我。
正如现在,陆老板让人过来把梁源财隔开了一样。
霍思庄也是在老爷子走了以后才过来敬酒的,陆老板与他回酒好几杯,谢谢他近来收留我与暗中稳着我的配合。
霍思庄道举手之劳而已,并说他本就是我最亲的人,他不收留我,还有谁能收留。
陆老板谈笑自若间,目光停留在霍思庄身上同样牌子的领结上,等他携着我去别处敬酒时,问了我一句那天是不是同时也给霍思庄买了领带。
我保持微笑说,怎样?我给我弟买领带不是更应该的么,你跟霍锦君这些天……我还没问呢。
他哑口无言,失笑了。
宾客之中最印象深刻的当属海爷了,我是第一次真切见到他的人。他并没有传闻中的风流与让人闻风丧胆的气派,模样像一个普通商人。不过海爷即使步入中老年了,看起来还是比较硬朗结实的,黑白的头发与胡茬都粗短,将自己打理得整洁爽利。周策身上那种低调应该是学他,但他给人的感觉更自然,整个人低调无华,气魄内敛。
陆老板同海爷交谈的时候,也不禁夸他身体硬朗的话,看起来很年轻,于是冒昧问了一下岁数。
海爷让陆老板自个儿猜猜。
陆老板保守猜四十岁,我多嘴故意往大了点说猜他五十岁。
海爷呵呵笑起来,夸我眼神儿好猜得差不多。
陆老板忽然叹息自己的岁数步入中年也快了。接着他转头问我多少岁,记得是二十五了吧?
我嗔他,我二十四你都不记得了。
陆老板噢一声,便承认那是自己记差了。
海爷听我们说话时,眼神默默注意着我,但又不像是亵渎,只是面见晚辈那样打量了一下。察觉我发现他在看我以后,他便淡然挪开了视线,然后老气拍了拍陆老板的肩膀,慨叹我们还年轻,日子还长,三十出头正是青年好时候就开始怕老,那他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岂不是连睡觉躺床上都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