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澜(45)
我死活拉着他不肯放,他就不得不和我睡一张床了。我便醉醺醺地躺进他怀里,泪眼朦胧地问,盛洲,在你眼里也是,霍锦君比我更好吗?老爷子是这样,为什么你也是这样。
他捋开我额边的发丝宽慰,在我眼里,你更好。
我便用尽全力拥抱住他,低声喃喃我知道这是个梦,梦醒了你就不在了。我呜咽的时候他也抱住了我,甚至抱得我更紧了,是多么得真实。
第二天一早我迷糊间翻身时,摸到了温温乎乎的什么,我头痛欲裂地半睁开眼,看见旁边果真躺了一个人,顿时瞌睡全无。身旁那张干净的脸洗不洗看起来都一样清爽,那人畜无害的脸孔在睡觉间更显亲和,这个人是熟悉的霍思庄,使我的警惕防备松懈了。他被我扰得苏醒了,睡眼惺忪地下意识对我微微一笑。
他的唇齿一露,使我脑中莫名重叠起梦中的画面,霹雳般闪现出一幕幕。大清早,我心脏仿佛就被雷打中了,打得我由脑到身的经脉像是电与电之间通了的反应,直刺激过来惊得我僵硬而失语。
那好像……不是梦吧?我纠结了半天。
霍思庄慵懒坐起来搓了搓凌乱的头发,缓着早上的朦胧睡意,他也许还没反应过来。我欲言又止,看了看没睡醒的他,又看了看衣衫在身的自己,到底松了一口气。
但那些画面应该不假,即使是姐弟的也得避嫌,我跟他又没从小亲昵到大,这一回醉酒瞎亲了人,属实让自己难堪了,也冒犯于他。于是,对于自己喝得烂醉一事悔不当初。
我陷入尴尬中的时候,霍思庄醒神过来了,还是没事人一样,神情自然伸了伸懒腰。
我为了让事情不那么尴尬,热情捧住他脸颊亲了一口,又扯着他充满弹性的脸皮说,好弟弟,乖了,早啊。
做完这个动作,我又陷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短路中。
他似乎没那么疏离了,坦然冲我笑笑,只有耳根子有些泛红。他回了我一个早,起身到衣柜前找衣服要去换洗,顺便提一句他去楼下的厕所,我继续在上面洗漱。
从此开始,我不打算在他家喝酒了。
我下楼去也不打算吃饭,轻手轻脚去玄关穿鞋。霍思庄明明在厨房忙着做早餐,他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似的,让我多少先吃些垫了胃,等他一起去公司啊,反正今天已经都迟了。
我只好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室内吧台上等着,他端了早餐来,还有一碗他粗略做的醒酒汤,嘱咐我喝了就不头痛了。
我又伸手掐了掐霍思庄的脸,夸他越来越孝顺懂事了。
他总算正常多了,不亲不热拍掉了我的手,喝一杯水后,默默看着报纸开始吃荷包蛋。
我把蛋黄分到他盘子里,他今天反而不帮我吃了,让我最好一起吃掉,第一次敢露不尊指我挑食。
不过我依旧不吃蛋黄,他也没再说什么,到底帮我吃掉了。醒酒汤则建议我喝完。
我们上车的时候,霍思庄还悉心些靠过来帮我系安全带,他仿佛真正开始亲近我了,这些贴心的小举动与往常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现在是由内而发的。
我继续客气夸他,他应承下来调侃说,尊老爱幼应该的。
下班的时候我没和霍思庄先一起回去,因为周策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的竟然主动约我吃晚饭,为着他从前给我的好处,我自然不能回绝他。
为了我的周全,周策是派了司机来接我的。在车上我给霍思庄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自己先回去。他随口问了问我们在哪里吃饭,完了他可以来接我,就不麻烦人家了,也免得我被人卖。
周策在生活上看起来是接地气的人,上一次那面,他似乎更享受中山装和黑布鞋日常轻松的穿着。可他今天忽然西装革履正经起来,整体矜持不苟,选的餐厅也很正式,是文雅繁琐的法餐。
我来后,周策还绕过来绅士地替我拉开了椅子。
餐桌上他风度翩翩请我品尝这家法餐,暂时只绕着美食说话。我瞧他分明不是这样弯弯绕绕的人,不然上次也不会那么爽快给了我资料,与解除对蒋薇琪的庇护。
周策这样显然是别有用心,我品着前菜,从容提醒道:“周公子今天……想必也不是请我吃饭这么简单,有什么可以说出来商量一下,你我之间不用那么客套,毕竟周公子帮过我两个大忙。”
不管是小忙大忙,都得往高了说。
周策吃了一口烟熏三文鱼,破颜微笑道:“嗯,霍小姐也不必和我这么生分,别总惦记什么无足挂齿的忙,我说过都是我自愿帮你的。”他用帕子擦过嘴,挑着盘中的食物,漫不经心问道:“陆老板还护着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