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在长安/冒牌王妃在长安(73)
小妖嘟了嘟嘴应了,随即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站在步云夕身旁的李谏,“姐姐,他就是靖王?”
对这种明目张胆的打量,李谏有些哭笑不得,又见她面生,问道:“这位是……”
“她叫小妖,是我乳母的女儿,自小和我一起长大,与我情同姊妹,家人怕我远在长安不习惯,让她来长安与我作伴。她是胡人,不像长安女子矜持,如有得罪之处王爷请莫见怪。”
李谏朝小妖笑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好名字。”
步云夕知他误会了,以为她叫小夭,但并不打算解释。
到了乾祥宫,早已在等候的两名小宫娥上前施礼,引两人往正殿走。原本并肩走在步云夕身侧的李谏,忽然握住她的手,“小心脚下。”
其实不过是个小台阶,步云夕柳眉一皱,正想缩手,忽听一人道:“哎哟,这是哪家的一对金童玉女呀。”
随即一阵香气扑鼻,原来是宁王妃正迎面走来,笑嘻嘻地朝两人道:“九皇叔万福,九婶婶万福。”
李谏朝她一揖,“宁王妃也来了。”
宁王妃圆润的脸笑得像朵花,“早两日听闻太妃晕眩症又犯了,恰好府里老仆有个偏方,今儿来说与太妃一试,也不知有没有用。”
“王妃有心了。”
“哪里,太妃往日最是疼爱宁王了,能为太妃尽点孝心,是我等本分。哟,九婶婶真真是天仙般的人物,这模样、这身段……真是让人羡慕。”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宁王妃终于施施然走了。
李谏再次握住步云夕的手,抬脚要走,却见她动也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于是朝她促狭一笑,在她耳边低声道:“人前做戏,你忘了吗?”
步云夕冷着脸道:“没忘,刚才我也配合了。”
李谏挑了挑眉,凝视着她的双眸,似在问那为何现在又不愿意了?
前面引路的小宫娥见两人停下,疑惑地朝他们看去。
步云夕原本冷漠的脸,缓缓绽出个灿烂的笑来,“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娘亲。”
裴太妃太精明了,与其在裴太妃面前耍小聪明弄巧成拙,还不如顺其自然,这也是她不敢带小妖进宫的原因。她笑着抽出自己的手,继续朝前走去。李谏看着她袅娜的身姿,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
裴太妃今日心情似乎极好,两人进殿时,她正在矮床上亲自煎茶,“我估摸着你们也快到了。”
“母妃今日倒有闲情。”李谏接过裴太妃递过来的茶,浅尝一口,“是好茶。”
步云夕不懂品茶,只觉口感清冽,便也觉得是好的。
裴太妃笑了笑,“这茶是刚才宁王妃送过来的。”
李谏冷笑一声,“宁王夫妇也太着急了些。”
裴太妃笑而不语,青葱般的玉指又从瓷蛊里取了块茶饼,轻轻掰碎扔到茶碾子里,胡嬷嬷上前,将茶碾子搬到一旁,用玉柱轻轻捣碾。
裴太妃拍了拍手中的碎屑,这才道:“不到他们不急,太子妃还有三个月就生了,好几位御医都说,她这一胎必是生子无疑。”
去年皇帝曾私下向几位近臣提及,太子败德辱行,以致至今无子,流露出废黜的意思。太子最近连番触怒皇帝,太子妃这一胎如果真的诞下龙孙,于太子而言是极有利的。
李谏道:“太子还年轻,来日方长,无子只是暂时的事。如果宁王以为单靠何太医盗药一案就能扳倒太子,未免太天真。先别说何太医已死,即便他没死,即便他承认盗药一事乃太子指使,那又如何?盗药而已,他以往所做的荒唐事哪一件不伤风败德?只要不是忤逆犯上,顶多不过是皇上再责罚他一顿,过后一切照旧。”
说白了,只要太子不生异心,不做犯上作乱的事,私下再荒淫无度残暴成性,他的地位都不会被动摇。皇帝不可能因太子无子这个原因就废黜太子,无子只能是罪状之一。
李谏将茶放下,“你们聊,我去向皇上请安。”
他起身欲走,裴太妃道了声且慢,朝胡嬷嬷看去,胡嬷嬷会意,屏退殿中所有侍婢。
裴太妃这才曼声道:“昨晚皇上咯血了。”
李谏没有回身,沉默片刻后方抬脚离去。
殿中只剩下步云夕和裴太妃。步云夕心里暗道,这皇帝正值壮年,好好的怎么就咯血了?见炉子上的水已开始冒泡,忙将刚才胡嬷嬷留下的茶碾又搬回矮床,拿过玉柱学着胡嬷嬷的样子捣茶。
裴太妃静静看着碾子里渐渐被捣碎的茶叶,忽然无奈一笑,“如果将来太子继位,我们母子便如这茶叶一般,任人碾蹂成糜了。”
步云夕顿住,看向裴太妃。
裴太妃也将视线自茶碾转向步云夕,一双凤目在她脸上睃巡,最后目光停留在她眉心的花钿上,“这对鹊真是好看。”她皓臂轻抬,手指在她额上轻抚,朝她莞尔一笑,低声道:“我们不会坐以待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