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在长安/冒牌王妃在长安(49)
步云夕笑着道:“哪里的话,我一点不觉得委屈……”
她说的是真心话,裴太妃却打断她,“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姑姑怎么说也比你多活了二十多年,你们在我面前做戏,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到底是我的儿子,就你们那种装出来的鱼水和谐,骗骗外人还可以,想骗我这个当娘的,你们的道行还浅了些。”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和李谏的演戏,在裴太妃眼里大概就是三岁孩童的小把戏,步云夕尴尬地看着她,“虽说骗人不对,可咱也是不想让您担心,这不也是一种孝顺。”
裴太妃嗔怪地看她一眼,复叹息一声,“你不用顾忌我,其实最委屈的人,是你。当初我一门心思让易之娶裴家女,无非是私心作祟,想着以易之如今的权势,可保裴家无虞,我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但总想着你们还年轻,时间久了,总会生出点情愫来,就算你们之间没有夫妻的情谊,你也享有这别人求之不得的富贵荣华,却没想过,你若是可以自己选,是宁愿要这泼天的富贵,还是一个与你琴瑟和鸣的夫君。姑姑是过来人,当然明白没夫君疼爱的女人日子并不好过。云笙,你别怨易之,说到底,让你受这种委屈的人,是我。”
李谏早就摆明态度只喜欢柳乘月一个的,是她一意孤行,非要他娶裴云笙,他浪子不回头,怪不得他,至少他还在她面前演戏,她拍拍步云夕的手,难过道:“你若是要怨,就怨姑姑我。”
若是可以选,裴云笙自然会选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而不是这荣华富贵,步云夕不知道她会不会怨裴太妃,但她已经死了,而自己这个赝品,今晚也将“死”去,怨恨已没有意义,“怎么会怨您呢,姑姑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裴家。哎,今儿中秋,快别说这些扫兴的,这玉露团可好吃了,姑姑您也尝尝。”
俩人正说着,甘露宫一名小内侍提着一个冰鉴进来,朝两人见了礼,从冰鉴里取出一壶五色饮来,说是太妃这几日偶有晕眩,且今晚还要赏灯,不宜饮酒,皇帝特意命人调了这五色饮让她品尝。步云夕悄悄打量一下,裴太妃神色淡淡的,对皇帝的细微体贴并没多少意外和感动,许是早就习以为常。
接近子时,宫中一众妃嫔浩浩荡荡随帝后蹬上朱雀门的城楼,城楼下已聚满欢呼雀跃的百姓,李谏麾下的千牛卫正有序指挥,将观礼的百姓划分成数个区域,以免有人推搡踩踏受伤。
今晚天色极好,银月如盘高悬于空,步云夕极目眺望,纵横分明的街道,处处张挂着彩灯,人潮涌动,整个长安城已是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
随着一阵韶乐奏起,司礼官大声宣布子时已到,原本喧嚣的朱雀门忽然安静下来,皇帝在万众瞩目中点燃了立在城楼上的一座巨大灯塔。灯塔一亮,城楼下的百姓顿时齐时欢呼,高呼万岁的声音一浪接一浪。
她忽然有点明白,为何从古至今,无数人不惜陪上性命,即便众叛亲离也不惜攀上这座皇城的顶峰,只因站在这最高处,景色太过迷人。她不由又想起那日素音的话来,她若留下,便是靖王妃,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当真一点念想都没有吗?此时细想,若自己不是出生在凌霄山庄,从小锦衣玉食,跟着祖父走南闯北见识过这花花世界,而是一普通穷人家的女儿,她还能拒绝这巨大的诱惑吗?她不敢高估自己,恐怕不能。
“九婶婶,这几日风大,明儿咱们再去城外放纸鸢吧?你上回放得可高,得空教教我。”自上了城楼,永嘉公主便一直粘在步云夕身边。
步云夕还没说话,一旁的宁王妃便笑着道:“九皇叔和婶婶一会还得护灯到大慈恩寺呢,到了寺里,高僧们要念经颂佛,也不知得闹到什么时候,明儿婶婶哪有精神折腾,永嘉你便行行好,放过婶婶吧。”
永嘉小嘴撅起,不满道:“听那些光头和尚敲木鱼念经,那得多累啊,不如就让九皇叔自个儿去得了,我带婶婶去西市赏灯逛夜市,可比听老和尚们念经有趣多了。”
“那怎么成?”宁王妃笑道:“历来中秋节护灯去大慈恩寺,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若不是深得皇上器重,皇上也不会委以重任。咱们王爷可就没那个福分了,唉……别说咱家王爷了,便是太子殿下,这么多年也没得过一次机会。”
宁王妃说着,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太子妃,太子妃冷不丁被嘲,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不由一黑,随即若无其事地道:“可不是么,真真是羡煞旁人。话又说回来,九皇叔得此荣耀,那是九皇叔自己本事。况且,太子怎么可以和九皇叔比呢,他可是有太妃娘娘撑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