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在长安/冒牌王妃在长安(43)
回芝兰苑的路上,步云夕打着哈欠看向素音,见她依旧神色怔怔的,问道:“你今天干嘛去了?脸色这么难看,若有人欺负你,尽管和我说,我替你出头。”
素音朝她感激地笑笑,“没事,我今天原打算去看望一个同乡,但没找到人,便四处逛了逛。”
步云夕觑着她眼神闪躲,明显是在说慌,但她既然不愿说,她也不好再问,于是岔开话题,“方才宁王妃说的太子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素音想了想,“估计是真的,宁王一直想拉拢靖王,但靖王为了避嫌,极少与他来往,如今靖王成亲,宁王自然想通过王妃拉拢两人的关系,太子的那些破事都是现成的,又不用花银子,她自是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步云夕嗯了一声,“我算是见识了,这些含着金枝出生的人,住着富丽堂皇的殿宇,穿着精美的锦衣华服,吃着昂贵的山珍海味,却做着最荒诞无耻之事,简直是斯文……”
话未说完,素音拽了拽她的袖子,“王爷。”
靖王李谏就站在青石小路边的一株柳树下,一身月牙白长袍,手执玉骨扇,意态闲适,脸上漾着浅笑,大概是刻意等候在此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云笙,今晚辛苦了。”
第18章 那是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
人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他就那么随意一站,身后的垂柳和月牙便成了他修挺身姿最好的陪衬,似一幅淡淡的墨画。但再好的画也得留给有心人才懂欣赏,搁步云夕面前,算是暴殄天物了。
她淡淡看了他一眼,连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只放缓了脚步,算是给了他面子,“有吃有喝,还有八卦听,谈不上辛苦。”
李谏莞尔一笑,“那就好,不知我那侄媳妇都跟你聊了些什么八卦?”
步云夕心知他想问什么,“无非是把上回我听到后告诉你的那些话又重新告诉了我一遍,你若想知详细些,问秋水便是。”
说罢便径自往前走。李谏怔了怔,眼见她背影即将拐过弯去,于是道:“那厨子可还合意?”
那袅娜身影已没入枝条柳叶之间,只留余音传来,“七宝五味粥马马虎虎,明日还让他做油渍鲥鱼过来,再加一道八宝填鸭。”
李谏笑了笑,是个爽快的可人儿。
他回过身,用玉骨扇拂开垂下的柳枝,往湖边慢慢踱步。看来昭华阁的人已把太子盗药的消息透露给宁王,而宁王也没闲着,开始四处活动了。他一边走,一边又仔细回味裴云笙方才的话,可不是么,他们这些人,表面光鲜亮丽,内里肮脏污秽,又有哪个不是斯文败类了?
风从湖面拂来,夹着莲叶的清香,让混沌的脑袋豁然感觉一阵清凉,他沿湖边缓步走着,正收拾酒席的仆人纷纷向他见礼,他摆摆手,径直踏上九曲桥。春晖忙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他说不必,又吩咐把浮光阁上所有的灯火撤了。
王爷向来如此,一人独处时总喜欢黑灯瞎火的,春晖早已见怪不怪,麻利地撤了所有烛台和灯笼,自己则远远守在桥头,以免哪个莽撞的下人打扰了他。片刻后,连湖面上漂着的莲灯也被下人撑着蚱蜢舟撤下了,偌大的湖,连着浮光阁都是暗沉沉的一片黑。
也不知过了多久,春晖渐感身上有些微凉意,抬头望望天,银钩般的月牙从一棵水杉的树梢移到了另一棵树梢上。他搓了搓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忽听有人踏着碎步往这边来,待看清来人,不由心中一喜,“这么晚了,还赶回来?”
那人和他年龄若仿,也穿着和他一样的服饰,“可不,差事办完了,赶着向王爷回话呢。”
阁里的人听到动静,遥遥问了一句何事,春晖回道:“回王爷,是夏弦回来了。”
阁内没回应,春晖和夏弦对望一眼,估摸着王爷心情不好,好一会才听到靖王悠悠道:“过来说话吧。”
对于府里的人来说,浮光阁是禁地,能进浮光阁可是莫大的荣耀,夏弦整了整衣服上的褶子,这才上桥往浮光阁走去。可即便这样他也不敢造次,就站在阁楼外,垂首等靖王问话。
“这一路可顺利?我算着日子,这几日你也该回来了。”
王爷的声音听着极平淡,但夏弦不知为何,仿佛听出了他言语外的一丝迫切,他恭敬地回道:“回王爷,还算顺利,婺州这两年风调雨顺,庄稼收成颇丰,桑麻的长势也好,这趟拢共收上来丝绸……”
他将收上来的租赋,丝绸多少匹,大豆、粟米多少石朗声念出,报完了,半晌没听到动静。他稍稍抬头,檐下垂挂的纱幔偶尔被风扬起时,能瞥见靖王月白色的身影,他还像之前那样,动也不动地站在檐角下,负手望着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