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在长安/冒牌王妃在长安(225)
素音腼腆一笑,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姑姑,请您别为难她,她并非有意骗您的,从头到尾,都是我央求她留下假扮我,她、她是好人,您不要怪她……”
她所说的“她”,自然是指那个假的裴云笙了。
裴太妃嗤的一笑,“怎么会呢,你当姑姑我是什么人了?虽说人心隔肚皮,但其实要看清一个人,不能靠眼看,得用心。姑姑的心也是肉做的,那孩子……是个好孩子。百戏楼那回,以她的本领,原本大可一走了之,但她没有,替我们开了门,还让我们走在前头,结果自己差点遭了殃。”
危急时候,最能看出一个人的秉性,那孩子拼死相救,她只会记住这份情,又怎会怪她,“易之知道你的身份吗?”
素音摇头,“我的真实身份他并不知道,但他知道假云笙的身份。”
裴太妃淡淡一笑,“我就知道是这样。”
素音并不懂她这话的意思,愧疚地看着裴太妃,“姑姑,对不起,我一直骗你……”
裴太妃看着铜镜中的姑娘,轻叹一声,“姑姑是过来人,嫁给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有多痛苦,我明白的。”
素音的眸子顿时蒙上一层水雾,“是我太自私,裴家决定让我出嫁时,我已经有了两情相悦的情郎……”
她想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裴太妃,裴太妃拍拍她的肩膀,“这会可不是说事的时候,别哭,我可不想带着个花脸猫见你大哥。”
李谏陪着裴守川往乾祥宫去,这一路他故意边走边给裴守川介绍宫中各处,走得极慢。
之前在甘露宫一直议事,裴守川没机会和李谏私下说话,这会一边走一边道:“去年云笙出嫁,我本该亲自将她送到长安的,可恨我这身子不争气,半途中染了时疫,几乎没了半条命,不得已之下让她自己赶路。”他说着摇了摇头,神色有点赧然,“说来也是不巧,我这身子骨自小健壮,极少生病,没想到在妹妹出嫁这么紧要的关头却病倒了,父亲知道消息后简直气坏了,骂我没用。唉,我这做兄长的,没尽到做兄长的本分,实在是惭愧。”
李谏心道幸好你病了,不然他和步云夕根本不可能有这一番阴差阳错的际遇,但裴家的人至今不知道裴云笙已死,这让李谏有点愧疚,由衷地道:“裴世子不必放在心上,谁没个生病的时候。时也命也,老天自有安排。”
裴守川又道:“我这妹妹表面看着柔弱,实则性子极为倔犟,如今远嫁长安,家里人都颇担心她,若是她有哪里做得不好,还请殿下顾念她一人独自在长安,莫要怪她。”
李谏道:“这是自然的,裴世子不必挂心。”
裴守川偷偷觑他神色,见他心不在焉的,心里不免有点失望,暗忖两人的感情多半不太好。
好不容易到了乾祥宫,李谏盘算着步云夕这会总该走了吧。小宫娥将两人引到待客的花厅便退下了,李谏心里惴惴,寻思着步云夕装病走了,他难免要装出一副惋惜又担心的模样向裴守川表示一下歉意,可才踏入花厅,他便怔住了。
宴席已设好,胡嬷嬷站在门口相迎,裴太妃含笑坐在上首看着两人进来,素音站在裴太妃右侧,而步云夕……竟然还在,就站在素音的身边。
莫非春晖没将他的话带到?他诧异地看向步云夕,用眼神询问她为什么还在这儿?却见素音笑着上前,越过自己走向裴守川,喊了一声“大哥”。而裴守川也笑着朝素音走去,回了一句“云笙”……
李谏一个踉跄,差点崴了脚。
再看向裴太妃,只见裴太妃神色如常,脸上依旧挂着浅笑,根本没看他。
裴守川朝裴太妃见礼,“守川见过姑姑,姑姑万福安康。”
裴太妃笑着道:“守川有心了,上次见你时,你还是半大小子,如今已是当爹的人了,姑姑差点不认得你了。”
李谏再次看向步云夕,步云夕朝他眨了眨眼便若无其事地别过脸,而李谏此时已注意到,她换了一身丫鬟的服饰,他终于明白过来……
宴席上,裴太妃、裴守川和素音其乐融融聊着家常,李谏虽身在其中,却神游太虚一般,根本没将他们的话听进耳里,两眼总想看向站在素音身后的步云夕,却不得不忍住。
坐在他对面的裴守川,将他的心不在焉看在眼里,暗想这靖王和云笙虽同坐一席,却连话都没说两句,根本就是貌合神离。临行前母亲还特意让他带了许多滋补药材给云笙,说是对女子有裨益,让她容易怀孕的,看来根本用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宴毕,李谏将裴守川送到宫门,命人送他到驿馆歇息。李谏心焦如焚,待裴守川一走,又匆匆折返乾祥宫,远远的,便见步云夕就站在乾祥宫门口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