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佛子连个麦(117)
谢良剑术渐乱,再没有原先的气定神闲,反倒开始直面攻来。
姜昭一矮身,灵巧地避开剑锋,又立即自下而上,穿过谢良的腰侧,猛然将他击落在地。
长剑离手,他再无反击之力。
姜昭挽枪在空中划过个漂亮流畅的弧度,落定时,枪锋已经非常精准地抵在了谢良的咽喉处。
“枪乃百兵之王,虚实尽其锐,进不可挡,速不能及。你输了。”
谢良倒在地上,忽然间想起了曾经与先帝比试时,也是像今日这样,一败涂地。
记忆里英姿勃发的先帝,与白驹上的姜昭缓缓重合。
谢良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嘴里就涌出了血。
许久之后,他说:“我输了。”
输给了先帝,也输给了你。
……
将领既败,剩余兵卒立即溃不成军。不消片刻,就被姜昭的兵马所压制。
姜昭扬目看了眼远方的天色,却已经不知今夕何年,她松了一口气,却觉得尤为恍惚。
一大队兵马从贞观殿的两侧而来,接连不断的马蹄声使得姜昭骤然回神,她抬眸视去,只见在那泱泱兵马之前,为首的两人正是狄越与云蔺。
原来方才的援军就是他们。
姜昭思及皇兄的安危,忙驱马上前问道:“陛下可安好?”
贞观殿前的宫灯潋滟,轻轻地笼在了她身上,长风而过,带走了空气里的血腥味,她的发尾微微飘扬,原本光艳夺人的面容上,溅了不少血污。
云蔺头一次到这样戾气十足、浴血而来的姜昭,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反倒是狄越这粗人,越瞧着眼睛越亮,连声道:“安好,可安好了。”
姜昭得了准信,冷淡地瞥了两人一眼,嗤笑了声,就驾马从他们身边驰过。
身为朝官,救驾却姗姗来迟,她心里倒是一肚子火气。若非她皇兄尚且安好,指不定就先给这两人几鞭子了。
姜昭走后,狄越连连叹道:“淮城殿下不愧是先帝之女,方才那持枪的气势,叫老夫仿佛瞧见了十八岁的先帝。”
这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已经是丑时末。浓墨般的夜色,似乎化入了清水之中,已有了减淡的痕迹。
姜昭丢了兵器,下马进入贞观殿。守门的禁卫一见是她,也不敢拦着。
可这沾染了一身血腥的赤色骑装,艳出了阴沉森冷的意味,加之肃杀之气未收,一时间,竟让若干禁卫心里胆颤不已。
姜昭一路往里头走,直到瞧见了坐在桌案前的姜砚,还有侍立一旁的王符,才缓缓停了脚步。
时隔两月未见,姜砚瞧见了她,竟激动地站了起来,他走至姜昭身前,也不顾那些污血,只像曾经那样,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今日束高了长发,不比往日柔美秀致,却有一种英姿飒爽的风姿,父皇在时一直将她娇养着,从不会让她受什么苦什么委屈,可到了如今该他来替父皇继续守护她的时候,却叫她受尽了磨难,反而要拿起刀枪来救他。
姜砚抹去姜昭眼尾沾染的血痕,嘴唇哆嗦了几下,与先帝肖似的明眸里,压抑着浓浓的哀伤。
姜昭看着她的皇兄,心中也是难受至极,她鼻头泛酸,却强忍着不肯流泪,她不知道昏迷期间朝堂究竟发什么,可从那些只言片语所拼凑出来的故事里,她的皇兄却是个昏聩胡涂的君王。
可她不信。
哪怕此时此刻,她的皇兄穿着这样不伦不类的服饰,她也不信。
“陛下,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不如先去好生休整一番,明日才有精神处理这些。”王符小心翼翼地上前道。
姜昭忽的听见王符的声音,骤然大怒,她抽出腰侧的蛇骨鞭,双目赤红,眼里的憎恶与怨恨乍然而起。
蛇骨鞭以雷霆之势,重重地往他面门上抽去。
不遗余力,凶狠至极。
“奸佞之臣,实为我皇兄身侧大患!一切祸事,多因你而起,今日若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第59章 你不依我吗?
姜昭对王符当真是恨极, 甚至比对柳彧的恨意更多。
如此蛊惑君心,使得君王袖手朝政,使得满朝文武寒了心, 更被乱臣作为清君侧的明由,险些酿成大错。
这如何不让姜昭心生恨意。
所以这一鞭,是要取他命的。
不过王符曾经吃过姜昭的亏, 便下意识得有了防范, 他眼明手快地侧身避开,蛇骨鞭堪堪擦过他的手臂,重重地落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王符眼风划过, 只见身后的金石柱子微微陷出了一道鞭痕。
他头冒冷汗, 终于意识到这位公主是真的要杀了他。
“陛下救臣——”
王符连滚带爬地躲到姜砚身后,连连喊救命。
害怕是真,示弱是真,但几次三番在君王面前不与姜昭正面交锋,其间的心计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