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三季完结】+番外】(224)
医生想了想,点头:“如果只是糖果,直接吞咽一般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但要是弄碎之后形成锐角,是有可能出现在现在这样的情况的。而且,又是抢救,又是手术的,这都几个小时过去了,糖也该化了。”
几个警察不语,其中一个即刻打电话去看守所询问,少顷接到回电,又跟专案组的那几位在门外说了几句,之后再回来,只是问:“那恢复呢,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看这意思,情况已经核实,跟唐宁猜测的差不多。
医生回答:“虽然只是胸腔镜手术,但是术后需要禁食,放胃管,静脉输液,肯定还是要住院的。从现在的状态恢复到能够正常吃东西至少一个月,如果期间出现胸腔感染,这个过程可能更长。”
谭畅的父亲在旁边听着,一直没说话。
余白不禁又想起方才听到的那通电话,以及那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呢”。
最后,还是唐宁直接开口问专案组的那几位:“那是不是可以再次申请取保候审?”
警察考虑了一下,回答:“你们先走程序吧。”
谭畅被刑拘之后,唐宁作为代理律师介入,照例提交过一次取保候审的申请,三天之后照例被驳回了。
虽然谭畅涉嫌的不是暴力犯罪,但涉案金额特别巨大,驳回之后再次申请,基本毫无希望。可出了现在这样的事,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的程序规定中有这样一条,对以自伤自残的办法逃避侦查的犯罪嫌疑人不得办理取保候审。但这条规定本身也自带矛盾。看守所里有医务室,也有医生,可只要在押人员的伤病严重到一定程度,羁押场所医疗条件欠缺,还是得提出取保申请,去社会医院治疗的。
而且,虽然现在侦查还在继续,但谭畅身上的事情似乎已经查明白了,钱也都已经退回。牵涉在其中的四个人全部到案,交代的事实互相印证,说的都是那七次交易,唯一的异议只是案值以累计还是最高额认定而已。
再次提出取保申请,是很有可能通过的。
由此,余白忽又想到了谭畅这样做的另一个理由,虽然并不肯定。
在谭教授口中,这次自缢是一个一生孤独却又顺遂的精英女性在身败名裂之后的自我了断。
但唐宁方才说的那番话,却让这件事有了第二种合理的解释,谭畅很可能并不想死,她只是想要出去而已。
等到两个人离开医院,坐上车回家,时间已经是凌晨,环线上一片空空荡荡,有些匝道都已经关闭了。
唐宁开着车,忽然对余白说:“这个案子接下去你就不要参与了。”
他已不是第一次表达这样的意思,从一开始他就不想让她在怀孕期间跟着自己逛看守所,但那个时候还是半带着玩笑说的,但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
余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问:“那你呢?”
“我这方面不合适提出解除委托,”唐宁回答,“不过目前这样的情况,暂时也不能会见,只是一些程序上的事,申请取保之类还是可以继续做的,边走边看吧。”
根据《律师法》的规定,律师在接受委托之后,若无正当理由,不得拒绝辩护或者代理。而可能存在的风险并不能作为这里所说的“正当理由”。至少,事情在真正发生之前尚且不是。
“如果谭畅提出要会见律师呢?”余白又问。
唐宁却是笑了,答 :“陈主任不是说要陪我么,我找他一起去啊。”
这个安排倒是让余白安心了一点。陈律师经验丰富,谨慎更是有目共睹,买房子签居间合同都能来回审上十来遍,要说谁能在这件事上帮上忙,与她相比,陈锐确实更合适。
回到家中,余白已经累得要死,随便冲了个澡,就倒头睡下去。
她裹在被子里闭着眼睛,隐约听到唐宁在隔壁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半梦半醒之间,脑中尽是方才医院的画面。
手术室门上亮起的红灯,染血的物证照片,X 光摄片……
以及最后离开之前,她隔着病房门上的那一道窄窗,远远看到里面尚未苏醒的谭畅,各种监护仪器之间苍黄的一张脸。
还有,谭教授。
说句老实话,最初看到谭父对这件事的表现,她是真有些意外的,也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父女关系。谭畅没有成家,偌大一个世界,四顾只有独自一个人。
她明知不应该代入,却还是忍不住代入了,只能提醒自己接受一个赤裸裸的事实,她和唐宁在谭畅眼中不过就是十足的工具人罢了。
如果谭畅今天真的死了,那张染血的照片,以及亲手选购并且递送自缢工具这件事,足够让她终身难忘。之后要是追究起责任来,更不知还有多少麻烦要应对。谭畅或许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些,记得把父亲撇除在外,跟律师倒是一点都不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