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那个时候，学生没有被社会浸染地那么深，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克制。也没有被怎么挑拨，只是问了一句：“学习好的人就能这么有恃无恐吗？”

就像捅了一个马蜂窝一样，一拥而上。仿佛谁不参与就是不合群一样。她就隐藏在人群里，冷眼看着那个女人。她平时对人那么好，无论是谁去问问题，她都会耐心解决。谁遇到了事，找她帮忙，她也会热心解决。她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班主任眼里的好帮手。

她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平时那么尽心尽力帮助的同学，那么认真帮班主任做事，最后都成为指正她的证据。

湛含玉每次一想起她，都会想笑。想大笑几声，为这个愚蠢的女人。她以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够笼络住贪婪的人吗？他们只会习惯你的好，然后顺理成章地享受你的好。当某一天，突然没有对他们好了，就是罪无可恕。

所以，湛含玉从来都没走她那条路。她不需要去笼络谁，因为她知道，她谁都笼络不住。更何况长期地对一个人好对于湛含玉来说太难了。她连对自己好都做不到，还能指望对谁好呢？

那天她办理好转学手续，来班级收拾东西的时候，是湛含玉这个新上任的班长送她离开的。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长达一个月的冷暴力，让她憔悴不堪。明明是个天之骄女，明明那么优秀，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她有一对好父母的话，她甚至都不会是转学而是被退学了。

她曾经对高中生活充满了希望，想着高中生活一定会很轻松。但是才几个月，她却被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女生教会了什么叫做“世事无常”。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湛含玉的脸上鲜少有笑容，这一次也是。她用一种近乎淡漠地口吻问她。

她回答不出来，如今的结果根本不在她的计划内。今天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她都没有想到湛含玉会送她离开，明明把她弄到如今的境地，她出力不少。她甚至差点以为，今天湛含玉说不定会羞辱她，心理准备都做好了。却等到这样的一个问题。

“……”

“我不知道。”沉默了半晌，她回答到。如果她知道，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的。

“你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只是太好了。”湛含玉站在正衣镜前面，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说。

“你看镜子里，我们两个人。现在的你只不过是曾经的我经历过的一个样子。不过你比我幸运，你有一对好的父母，所以你的未来不会变成我现在的样子。”湛含玉看着镜子里的她，笑了笑。

“你走进班级的那一天，外面明明是阴天，我却觉得有一束光走进教室。我就知道，你跟我是不一样的。而且你还是我最讨厌的那个样子。”

“学习成绩好，阳光，活泼开朗，受到同学的喜欢，得到老师的偏爱，没有你不擅长的事。又热于助人。这样的你就是光。而你知道我是什么吗？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湛含玉转过身看着她。她从湛含玉的眼里看到了自己，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或许她的眼睛里也没有自己。湛含玉的世界里是不是只有一片黑暗？

“我没有你那样的父母，他们看似在意我，实际上，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进不了他们的眼里。他们从不在意我做什么，只要不要太难看，他们从来不会过问。他们给我钱，给我自由，给我最好的教育，却从来不会愿意把他们的时间给我一点。”

“我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为他们争气的工具。只不过唯一不好的是我是个女孩不是男孩。不过我要真的是男孩，说不定就不会受到那样的对待了。后来，他们发现我不善言辞，但是别的方面都能够做好，便也不再勉强。”

“你知道吗？我有多羡慕你，把你拉下地狱的心情就有多强烈。凭什么呢？凭什么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人，因为父母，因为那些，就相差那么多。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好像我的错误只有诞生而已。”

“我怎么能够甘心呢？”湛含玉说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只不过那个笑容，却让她打了一个冷颤。她突然意识过来，眼前的这个女生，不显山不露水地挑拨了同学孤立她排斥她不搭理她，甚至老师都因为湛含玉的话，对她的印象急转直下。她怎么敢在灰溜溜地离开这里的时候，还跟她单独说话。

湛含玉看见她打了一个冷颤，眼神中更是布满恐惧，笑得更加开心了：“你放心吧，我没有痛打落水狗的习惯。你既然走了，我就不会对你再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