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将(85)
她的指甲今日是花青色,映衬在一片丁香色的八仙花里,深深浅浅,比花更鲜妍。
褚怿在坐榻前站定。
容央拈下一瓣花,朝他道:“听说老太太一早就给将军准备了三位姬妾,因为要尚主,怕我不同意,所以最终没有抬入府?”
褚怿看她一眼,四平八稳在小案对面坐下。
声音无起伏:“嗯。”
容央细辨他脸上神色,什么都没看出来,只那一声没有情绪的“嗯”干巴巴的,越品越令人不畅快。
他就不解释解释,比如打一开始起,他对那三位姬妾就没有任何兴趣;比如就算她会同意,他也不会因为缺子嗣去宠幸他人?!
容央不悦道:“那我若是同意呢?”
眼睛更亮,直如镣铐一般把对面人锁着。
褚怿心里明白得很,扯唇:“没那力气。”
没那力气?
容央蹙眉,愠恼以外,另一股疑惑又在心底升起:“很……费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 褚怿:这题怎么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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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开局
室内静得针落有声, 彼此大眼对小眼, 看似平静的眼波底下,俱是惊涛骇浪。
容央抿一抿唇,强笑道:“我的意思是,妾室而已,又不用循规蹈矩,相待如宾, 处起来,也会费力气吗?”
花瓶旁边, 沏有一盏半温的花茶,褚怿不管, 拿起来就喝了,喝完笑道:“会。”
容央盯着那盏茶,瞪大眼, 那是她刚刚被烫了一口后,特意晾凉的啊。
还有, 他怎么直接拿嘴往自己用过的茶具上凑啊!
容央又羞又恼,反应过来后,意识到根本没听到他刚刚的回答, 眼睛眨了几下:“什么?”
褚怿从容:“会累。”
容央这回反应很快:“是因为跟我相处累,所以觉得跟其他女人相处也会累吗?”
褚怿意外,这回居然觉悟这样高?
容央看他这表情,立刻就明白了,霎时一声冷笑:“是, 我这样任性,哪里比得上人家表舅家的姑娘,那样好的性子,又是自小和你一块长大的青梅,你随便一个眼神,人家就能知心解语,若是同那样的夫人相处,你定然就不会感觉累了。”
褚怿听完这一番酸溜溜的话,眼睛眯起来。前面那些倒也罢了,后面这一大串“知心解语”的东西,她都是从哪儿搬来的?
难道也是褚琬、褚苓那两个讲的?
褚怿定神,心里突然冒出个促狭的念头,语气淡淡地回:“是吗?”
——是吗?
容央一愣之下,更气得冒火。
还反问?
什么意思啊!
褚怿笑:“说起来,成婚前,奶奶的确属意于林表妹,不过到底是有缘无分,便如……殿下和宣德郎,以及,探花郎。”
容央双眼立刻瞪得如铜铃一样。
好生厉害的家伙!
非但用一个“奶奶属意”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还拿“有缘无分”反杀到她头上来!
什么宣德郎、探花郎……那两个走马看花的过客,能跟他的小青梅一样吗?!
容央冷然大笑,愤怒之中,心生一计,顺水推舟道:“也是,若是论及婚前属意过的对象,那我倒是比将军多得多了,哪里只是宣德郎、探花郎呢?在此之前,什么开国郡公家的贺三郎、光禄大夫家的小郎君,我都是结交过的,去年重阳相国寺斋会上,我还赐了宁小公子一支洞箫,同他在林间合奏过一曲《凤求凰》呢。”
八仙花后,那人唇边弧度渐渐僵硬,一双深黑的眼中笑意凝结。
容央满意地收场。
褚怿一哂,这回根本理也不理,转头朝屋外:“饿了,传膳。”
※
当夜,前厅家宴热闹非常,其欢畅程度,远胜于昨夜的端午宴。
想是和四爷褚晏阔别多时之故,褚怿今夜在席间与之言欢,饮酒甚多,回屋后,那眼神虽然还算清明,可一身的酒气实在呛得人不敢近身。
容央郁闷至极,因是在侯府,不能分房,便勒令他去净室沐浴半个时辰,本想着浸泡之后,那气味多少能消散一些,然等人上床时,发现根本是事倍功半。
容央躺在里侧,被那沉而热、烈而呛的气味熏着,恼火地扭过身朝里挪去。
刚挪完,后面人跟着一动,一条笨重的手臂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