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忆鸣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想笑，嘴角扯了一下又垮下来：“我知道，你说过很多次了。”

“你很像景丞，”孟然说，“这句话也说过很多次吗？”

景忆鸣的手又一次攥紧了，他想起邱岘说过，他需要让孟然察觉到不对，不能全身心地相信幻境，否则幻境被击碎的那一刹那对孟然来说又是一次重大创伤，但他压根儿没有故意在孟然面前展露什么。

或者说，还没有来得及展露什么。

按照他的逻辑，孟然谁都不相信，谁都在怀疑，所以他需要先让孟然相信景忆鸣这个人，然后再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什么，表现出什么，让孟然去怀疑，隔着一层雾那样可见度并不明确地怀疑。

他会成为真相揭露那天，孟然身前最后一块盾牌。

但孟然敏感得超乎任何人的想象，他竟然能说出景忆鸣和景丞很像这种话。

景忆鸣连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性格都有点儿忘了，长时间强迫自己去假扮另一个人，很容易忘记自己是谁。

孟然看起来又困了那样，眯缝着眼睛，景忆鸣没忍住，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坐下，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孟然很罕见地没躲，他手落下来的那一瞬间，孟然侧过脸在他掌心蹭了下。

“别动，”孟然说，“……我受不了了，能不能让我靠会儿？”

他闭着眼睛，想，宴尘远嘱咐得挺有道理的，千万别玩儿替身那一套啊，但景忆鸣真的太像景丞了，他有些受不了了。

景忆鸣配合他着，没有出声。

事到如今，他连假扮自己都会浑身不适。

第68章 入队

孟然也说不清为什么，在景忆鸣摸上来的一瞬间突然累得要死了，又从景忆鸣身上找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让人惶恐。

他侧过脸在景忆鸣的掌心蹭了两下，额头克制不住地往景忆鸣肩头抵，只过了两三秒又深吸一口气，坐起身子，说：“抱歉。”

“没关系，”景忆鸣又握了一罐啤酒在手里，没有看孟然，“你继续靠着也行。”

孟然摇摇头，景忆鸣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他不能跟着他的节奏把自己裹到那种充满瞎话，行为诡异的世界去，至少在这一刻，他是很感谢景忆鸣的，感谢景忆鸣没有把他推开，让他短暂地靠了两秒。

更多的，不敢去想了，不能继续想下去。

一顿烧烤吃到天快亮，孟然和景忆鸣都不怎么困，吃得太慢导致没什么饱腹感，顺便下楼去以前常去的早点摊里吃了早点。

景忆鸣又点了两碗豆浆，一碗泡油条一碗干干净净地喝，孟然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问：“你觉得林岑怎么样？”

“挺好的，”景忆鸣说，“你想干什么？”

“她有些超乎我的想象，”孟然的手指在木桌上叩了两下，“感觉能拉入队。”

“你是怕她死了么？”景忆鸣问。

“大概吧，别人死了最多成为npc，像林岑那样有资质的，死了就会成为关卡，”孟然说，“郭瑶的状态和我预期的一样，成为关卡后并不会直接丧失记忆和理智，甚至可以保持警醒，只是……没有办法离开那里而已，恰巧是这样才让人最不想成为，也不想靠近。”

“很痛苦。”景忆鸣说。

“是的，那样太痛苦了，”孟然深吸了口气，轻声说，“我们把林岑拉入队吧，而且……我们很需要她的听力，那近乎是一种超能力了，在关卡里很有用。”

景忆鸣抬眼看着他，可能是想问孟然被激发出了什么能力，又没问出口，顿了会儿，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都没她的联系方式吧，得先去找找。”

孟然点点头，低头不知道给谁发了个消息，估计是给宴尘远，要他去查林岑的联系方式，景忆鸣也低下头，叫宴尘远他们查到林岑后先把联络方式给他。

“我问你啊，”景忆鸣把油条都泡到碗里，“如果成为关卡的人永远不可能从关卡里解脱，你怎么办？”

如果景丞被关在关卡里，不可能获救，你会怎么办？

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留了后手还是有自己的想法，还是根本没有确切的概念。

是做好了和景丞一起死在那儿的准备在闯关。

景忆鸣抬眼，视线穿过热腾腾的白雾落到对面孟然的脸上，孟然偏了偏头，说：“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景忆鸣呼吸莫名沉了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说这个没意思。”孟然低头看了看手机，宴尘远回了个OK，他们那种特殊部门想找一个人的联系方式还是挺快的，估计没多久联系方式就会发过来。

景忆鸣没有再问，吃完早点把孟然送回去后，林岑的联系方式已经发到了他的手机上，他在车里坐了会儿，此时才注意到今天是个晴天，阳光亮得刺眼，路边的积雪已经完全融化了，空气里带着一股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