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遥遥+番外(34)
“一切安好,就是姊妹们野了些,太难管束了。”
看来是子嗣丰茂,儿孙满堂啊。
“太后娘娘呢,如何了?”
“皇祖母也好,只是近几年年纪上去了,有些糊涂。”
我点点头:“你父亲虽不是太后娘娘亲生,但是她以前待你父亲极好,你也要孝顺她。”
“祁玉记下了。”他乖巧地回礼,仿佛我就是个深居宫中的长公主,日夜看着他长大,说教他。
我还是想问些什么,但话一到嘴边却是如鲠在喉,半分说不出来。
可这孩子却是先开口了:“姑母,我这次来月氏,父亲……父亲他又让我带话。”
我一怔,扭头看他:“什么话?”
“怜您艰苦,感您大义。齐国如今海晏河清,太平安宁,政治清明,百姓富足。”
我听着听着便笑了,笑着笑着又想哭:“并非我一人之功,若你父亲不是个好皇帝,再嫁一百个公主过来也于事无补。”
“父亲他……他其实,很挂念您的。”姜祁玉神色怅然,“我虽从未见过您,但我见过您的画像。而且自我记事起,父亲就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要勤学苦读,要励精图治,心怀天下,切不可贪图享乐,玩物丧志。我身为皇子,一定要献身于国,只有我们自己和国家强大了,才不会有对自己无能的遗憾和愧疚。”
他说了一大堆话,我只注意了前面:“我的画像?”
“嗯,就收在父亲的御书房,是他亲自画的。还经常拿出来给姊妹们看,说即使是女儿,长大了亦是可以为国效力的,只是不要再去和亲了才好……”
沉默。
我有些浑浑噩噩,良久长叹了一口气,对他笑道:“回席面上去吧,不然让他们发现你躲出来了,会被灌得更惨的。”
我没有再回到席上,只听说娅弥得了忽罕邪赏赐的绿松石琉璃冠。这孩子在拿到的瞬间就把头上原来的珠环给摘了,却没有像往常那般扔了,而是稳稳当当地藏了起来。
自缇丽随秩颉嫁回匈奴后,我就一直有个想法。这个想法在看见祁玉的时候更加强烈。可忽罕邪的反应,却给我当头浇了盆冷水。
原来祁玉这次来月氏,并不仅仅是来恭祝忽罕邪和巩固友邦的,还有——求娶公主。
月氏和匈奴已结三代秦晋之好,若是娅弥能够嫁回齐国,于齐国而言确是好事一桩。可我不知娅弥的心思,本想想去问问她,可忽罕邪侍从的脚程比我还快,我还没走出帐子,他们就把我拦下了。
“姜夫人,单于今晚来您这,让您在帐子里等候。”
我瞥了眼侍从身后的月氏侍女,冷冷一笑:“我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去找?”
“单于吩咐了,公主即日起不得私自与旁人相见,除了单于,谁都不行。”
“我是她娘!”
“请夫人见谅。”
我被关了起来,直到忽罕邪晚上来见我。
他带了一封国书,仍到我面前。
我瞥了他一眼,是姜褚易的字迹,文中委婉地言明利弊,又说愿意重金重礼下聘求娶一位适龄公主给皇子做妻。
桑歌的女儿早在前些年嫁给了月氏其余部落的族长,所谓的适龄公主,只有娅弥一人。
我抬眼看向忽罕邪,他亦盯着我。
我合上国书,淡淡道:“得看遥遥的意思。”
忽罕邪转过头不看我,好半晌才听见他的声音:“遥遥不会嫁去齐国,我回绝了。”
我不违逆他,点点头:“好,遥遥如今年纪还小,谈婚论嫁之事还是先缓缓吧。”
忽罕邪望着我,似是也同意我的说法:“对,遥遥还小。”
“我倒是愿意她永远待在我身边,只要她能一直待在我身边,你随便挑个大臣我也无所谓……”
这会子他倒是不赞同了:“说的什么傻话,遥遥必定是要嫁人上人。”
我知道这个时候只有顺着他的话才能平息如此暗潮涌动的气氛,可我就是忍不住,一想到遥遥要离开我,我就忍不住反驳:“人上人……也不见得有多快乐。”
我能听见他隐忍的叹气声,显然是在压抑自己的怒气,好半晌他才开口:“何以见得?难道你嫁来月氏,嫁给我,不曾快乐?”
我就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咬着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忽罕邪许久不说话,我明白他是想消减我们二人之间的磋磨,可还是失败了:“我知道你留着齐国送来的任何东西,当年你告诉我你不想回去了,我信。纸鸢、书信、字帖、玉簪……我不在意,只是想给你留个念想。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他没有再说下,只是叹了口气,“不说了,你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