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淡白柳深青+番外(34)
青帝陛下正在与青帝夫人对弈,迟怿行完礼便打算退下,负责看守□□凤凰木的小仙使急呼着匆匆上前。
青帝夫人只一瞥,又转而落下一子,问:“何事惊慌?”
仙使跪倒在地,泪眼汪汪,禀告说:“夫人不好了,凤凰木……凤凰木……”
青帝夫人听见是关于凤凰木的事,神色终于有些动容,问:“凤凰木怎么了?”
“凤凰木结的果子不知怎么全部不见了!”
“什么!”青帝夫人把黑子一下子扔进棋篓,质问。
迟怿心中深深叹一口气,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打从看见那位仙使,他就知道他要通报什么了。虽然心中有数,但如今见平素平静如水的母亲这般反应,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迟怿拱手请罪,说:“母亲息怒,是儿臣之过。”
青帝夫人看着迟怿,示意他说下去。
“儿臣从外界带回一只受伤的灵鸟,此鸟天性顽劣,是迟怿没有看好她,让她贪嘴啄食了凤凰木。”迟怿镇静地说着早就编好的谎言。
青帝夫人沉默良久,问:“那鸟呢?”
迟怿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低头回道:“她实在是不服管教。儿臣教训了一顿便将她赶走了。一切都是儿臣的疏忽,还请母亲责罚。”
青帝夫人叹了一口气,“怿儿……”
青帝陛下扯了扯夫人的袖子,笑着对迟怿说:“凤凰木的果子还能再生,灵鸟的性命丢了却再难有二。偷吃果子虽然有过,它既然受了伤,怿儿你却不该赶它走,莫不是怿儿你觉得你母亲会为了这几颗果子枉顾灵兽性命?”
“儿臣……”他本就不善言辞,又是第一次说谎,更加不知如何应对了。
“若真是不听话的灵鸟犯事也没有办法,只是下次记得要用心了。怿儿,你先下去吧。”青帝陛下看出迟怿的窘迫,并不难为他。
迟怿恭敬退身,才走几步,听见父亲低沉的声音:“怿儿,记得,没有下次了。”顿时脸颊泛红,匆匆退下。
青帝夫人见迟怿已然离去,甩开青帝的手,质问他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在扯谎,凤凰木周身有结界包裹,普通的灵鸟怎么可能靠近。在外头修行这么些年,别的本事不见精进,撒谎的本事倒是学会了,你还让他用心些,用心些撒谎吗?”
“夫人息怒,怿儿向来行事有度,此番定然是有难言之隐。”
于是,迟怿便在青帝陛下的开脱之下,免受责罚,不过他还是去了吟风洞里静坐到深夜。每次他犯错,母亲总是罚他到这里思过。
他回来时,式微房里的灯还亮着,想去看她一眼,又打消了主意。
他回到书房,却见式微坐在书桌前,撑着额,半张脸映着昏黄灯光,暖融融的,手里随意翻着一本书。
迟怿心中微动,问:“你怎么在这里?”
“在等你啊。”
“快回去睡觉。”
式微并不理会,问:“你去哪里了?”
迟怿不言。
式微心中明了,笑着说:“你父母对你真严厉。”
迟怿知道她会错意,辩解道:“母亲并没有罚我。”
式微没有纠结他母亲有没有罚他,拿起书走到迟怿面前,说:“我今日翻书,有一句不懂。还请师兄指教?”
迟怿有些不敢想象,她竟然会老老实实坐着看书。
她继续说:“‘我有嘉客,亦不夷怿’,做何解?”
迟怿解释道:“我有嘉宾,不亦欢愉。是祭祀时配合乐舞的歌词……”
式微没有往后听,插嘴问:“‘怿’,是‘欢愉’之意?”
“是。”
“那我更不懂了,天底下的父母都只想着自己儿女一辈子平安喜乐,为什么你父母要你‘迟怿’呢?”
迟怿不语,良久才说:“一生苦乐,在所难免,父亲大概是觉得年轻时应多受些苦难,少贪图轻松欢乐吧。”
“有理,”式微点点头,又说,“你知道我名字的由来吗?”
迟怿摇摇头,他从没有想这么多。
“我出生之时,隐约听见有童子在唱:‘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觉得歌声亲切好听,便自己给自己取名‘式微’。”
迟怿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有些发怔。
大概是人间的歌谣,他不甚解其真意。
式微见他呆了,在他面前招了招手,迟怿才回过神来。
迟怿握住式微的手,问:“你今日跑到□□去干什么?”凤凰木就栽在□□。
“你许久不回来,我就自己随意看看,”她似乎突然来了兴致,说,“青帝宫可真是个好地方啊。”和虞渊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