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星辰,似大海(14)
王安樾故意说:“我怎么记得,你的初恋好像是无疾而终吧?”
李乘风又将袁家晖拉出来骂一遍:“那是因为有碍事的袁家晖,天天跟个苍蝇似的盯着我的小花朵。”
王安樾半笑着问:“那这个‘苍蝇’牵头的同学会,你参加还是不参加?”
李乘风确实觉得为难,但最后仍表示:“吴倩楠好不容易回趟国,就算为了她这个老同学,我也应该参加的吧?”
王安樾笑了一笑,低头细细吃完了鸡翅,将竹签放到刚才那串肉的竹签旁边,然后端杯喝了些啤酒。
到底是冬天,哪怕是常温的啤酒,也是从喉咙一路凉到心底里。
李乘风说起新世纪要怎样怎样,王安樾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不知过了多久,王安樾突然说:“我前几天遇到谢长思了。”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沉浸在自己絮叨中的李乘风一时没听清,问他:“谁?”
王安樾说:“谢长思。”
李乘风格外惊讶:“谢长思?她……她……她……”他连着说了几个“她”字,却接不上之后的话,仿佛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安樾多少明白李乘风失言的原因,即便是他见过谢长思两回,也仍对她不甚了解,仅仅是知道皮毛。他将自己所知告之李乘风:“她在报社工作,昨天夜里家里被盗,我去了趟她家。”
李乘风感叹:“她实在是个神秘的人。”
王安樾说:“她当年转学,是去了香港。”
李乘风对此的反应与王安樾当时一样吃惊,也同样对此做出了诸多猜测。只不过猜测这种事,可能八九不离十,也有可能南辕北辙。最后他问王安樾:“她会参加同学会吗?”
王安樾坦言:“我还没跟她提过。”
李乘风说:“邀请她试试。只不过不知道她如今跟从前相比是不是外向了一些,会不会乐意参加这种集体活动。”
王安樾对此并无把握,只说:“我问问她。”
李乘风重新把注意力投在了各色烤物上,吃了十来分钟,他突地问王安樾:“谢长思结婚了吗?”
王安樾顿了片刻,随后说:“她一个人住。”
天空有了些放晴的迹象。成团的暗色云层逐渐散开,虽然寒风仍时不时吹拂人面,但总算没有了四下飘散的细雨。
中午一点多,王安樾领着两个人出了趟门办差。附近一家生意红火的小饭馆有两桌客人为了一盘爆炒肥肠大打出手。
饭馆名叫“常来”,店面不到二十平米,摆了一张八人圆桌和三张小方桌。平日老板胖哥在后厨忙,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红姐既是收银员又是服务员。王安樾也爱吃这家的爆炒肥肠,但这两口子都爱打牌,一周开店三五日,赚了些钱就着急在牌桌上送给那些相熟的、不相熟的人,所以他也常吃这家的闭门羹。
红姐刚给他打电话,说店里闹了大事,他以为是大场面的群架,结果到了店里一看,只有两个弱不禁风的年轻人正企图用自己恶狠狠的眼神杀死对方。
他瞧这两个人身边都带着女的,还都不是善茬的模样,估摸着他们二人眼下摆出这种阵势是为了在女人面前显示自己的男子气概。这实在无聊又浪费时间,他有些不耐烦地催道:“要打就抓紧时间,打完好带走。”
那俩男的本就没打算动真格,见到来了几个警察心里已是退怯了大半截,再听得领头的警察竟是这样的腔调,立马缴械投降,争着抢着解释没打架。
人确实没相互打起来,但一张方桌、两张凳子和一些餐碟餐盘被砸了,地上乱七八糟的。红姐此时跳出来要求二人赔偿损失,并说了个大金额。
那俩人一听,都不肯,说几个破烂桌子凳子值不了那么多钱。
红姐嗓门提高了八度:“你们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我这一中午的生意都没做成,让你们赔这点钱都是客气的了。”
刚才还吹胡子瞪眼睛的两人顿时站在了一条战线,那俩女的也加入,胖哥不愿意掺和,坐在一旁给王安樾点了根烟。红姐一个人对战四个年轻男女,却也丝毫不逊色。两方为了赔偿金额的事争执不下,王安樾两根烟都抽完了还没个定论,弄得他有些烦躁了,便说:“商量不好就都跟我们回去好好商量。”
这话顶用。
年轻人们心不甘情不愿地掏了钱扔在桌上,灰溜溜地离开。
红姐得了胜,高兴起来,扭头吩咐胖哥炒几个好菜,慰问王安樾和他带来的两个青年跟班。
王安樾不愿受领,表示:“我可不是来偏帮你的。”说罢,又让那两个青年跟班回去,说自己还要去别处办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