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44)
许助欲言又止,季秋却有些想笑,看到蔡敏竖起全身毛的样子,也没有解释。
季秋会日语,主动去找老板攀谈要把画买下来,许助一直看着她的方向,蔡敏却倏地跨到跟前,充满敌意得看着他。
许助好脾气得笑,对季秋的好友自然不敢得罪。
蔡敏抱着胳膊冷笑:“干嘛?想抢画?”
许助心想这要不是不好抢,他真的想抢。
为人左右手,最近秦琢的状态代表什么他再看不懂就是傻,此刻看见季秋花大价格给别的男人买下礼物,许助简直头皮发麻。
奈何这位蔡小姐也不好惹,许助踌躇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先走一步,给BOSS通风报信再说。
等出店的时候天空已经黑沉黑沉的了,定好的画店家会打包好帮忙寄到国内,季秋望了望远处,蔡敏嘀咕:“这不会要下雨吧?”
季秋回说:“会下暴雪。”
当年她来这儿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天气,但最大雪那会儿也不过是把庭院盖了,雪厚到小腿,这云压得低,季秋目测会比那一年下得更大些。
他们接下来是要去小樽的音乐盒展览馆,结果看路上的人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走,蔡敏随手问了下路人,才知道大家是知道快要下雪了就急忙往情书的外景地涌去,有的甚至会上到滑雪场那边,学着电影里的样子让自己埋进雪里让朋友拍照,每一年这时候天狗山的雪地上的坑都多的数不过来,店家悠悠然走出来,对季秋说年年如此,慕名而来的游客都在期待一场大雪,他们见怪不怪。
刚才卖画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叼着烟斗,笑眯眯得问季秋为什么不去凑热闹?
季秋摇头,说自己打算和朋友去展览馆。
老板眯眼看了看天,说:“这雪要下大还要一个半小时,这时间去看馆足够了。”
季秋道了谢,拉着蔡敏走了。
不愧是在这儿生活了几十年的人,这雪的确在一个小时左右开始落下来,一下起势就很大。两人刚好这时候看完出来,蔡敏见状搓着胳膊嚷嚷着回酒店,她们今天换了和服本来就穿的不多,外头就穿了一件外搭,雪一下就遭不住。季秋心里还记着秦琢白天发的短信,但她不能让蔡敏一个人顶着雪回去,于是两人奢侈得叫了一辆计程车回酒店。
刚到酒店,雪已经大的看不清几米外的事物,司机是个本地人,见状也不着急,收了钱后把车慢悠悠停在停车场里,熄了火就顶着雪去了附近的小酒馆。
季秋站在门口等了半小时,结果雪越下越大,冰刮在脸上,生疼。
看样子是走不了了,根本打不到车。
她想起白天的短信,心里隐约觉得有事,但又告诉自己是想多了,最后还是给秦琢打了电话。
电话没通,显示已经关机,季秋转而打给邹老。
邹老没一会儿就接了。
季秋问起秦琢,邹老一只手拿着茶壶倒得缓慢,似乎在开玩笑一样回:“你怕他丢了不成?”
季秋听这语气也知道他不会好好答话,索性也不接他的调侃,安静地举着手机说:“您让他忙完自己回来吧,现在雪太大,让他等雪小一些再走,或者打个电话,让助理去接他。”
邹老摆手:“他今晚估计不回去了。”
季秋下意识问:“有什么要紧事吗?”
邹老淡淡道:“没事,瞎聊。”
季秋于是没有再问,挂了电话回了房间。
邹老也放下手机,茶室只有他一个人,他吹了一口茶沫,笑着摇摇头。
书屋那边的灯还亮着,却无人声。
邹老想起当年,同样的夜,同样的大雪,同样有着伤心人。
像一个循环。
幸好。
他们还年轻。
邹老“哎哟”一把撑起老骨头,去供奉排位的地方擦拭媳妇儿的照片去了。
第23章
这一夜季秋睡不好。
身后的蔡敏玩儿了一天早就陷入熟睡,季秋面向窗户,看着外头纷纷扬扬的大雪,把天色都盖住了,朦胧一片,看不真切。
半睡半醒间才恍然发觉一夜已经过去,一直到凌晨五点多的时候雪才转小,却还是一直在下。
天色还昏沉着,此时季秋却隐约听到走廊有动静,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披了外套轻声下了床,却在到门口的时候察觉脚步声停在了自己门口。
她听了一晚脚步声,此刻隐约能猜出来门外是谁。
然而门后的人陷入了沉默,季秋也没有动。
仿佛一种僵持。
最后季秋在心里叹了一声,轻轻把门打开了。
再抬眼时,却发不出声。
即使隔着一道门的距离季秋都能感受到秦琢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他的大衣已经被雪浇透了,头发和肩膀上都是没有融化的雪,白茫茫得浸透了他。听到开门声他缓缓低头,那目光让季秋心里一紧,几乎是下意识不敢硬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