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海走过来安慰了乔煜几句，然后说：“我和林蓝还要回公司处理事务，你留下来陪着墨总吧，如果他醒了，第一个想见的人一定是你。”

乔煜木然地点了点头，又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才看着靳海说：“你们去吧，我会守着他的。”

林蓝和靳海走后，乔煜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隔着玻璃守了墨谦整整一晚。她很想坐在他的床边，握着他的手，告诉她自己在，而现在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隔着冷冰冰的玻璃看着他。

明明两天没有合眼了，但乔煜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她的眼睛，她的心思全在墨谦身上，如果等不到他醒，乔煜怀疑自己一直不会想睡。

漫漫长夜里，乔煜听着手表的指针慢慢走动的声音，看着值班护士每个小时进去检查一次墨谦的各项生命体征，可她就是触摸不到他，心急如焚地煎熬着。

这一夜，乔煜的世界里是没有光的。除了病床上那个连着呼吸机的墨谦，她看不到任何一切。

三十几年的岁月里，二十岁以前不懂爱，二十岁以后只爱自己，步入了三十，她开始懂得了牵挂，明白了爱情。可就在她想要把自己的心完完全全交付给那个人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他可能会从你眼前消失，这种害怕是绝望的，更是难以承受的。

母亲生病那次，乔煜也曾隔着玻璃守她一整晚，那时候墨谦还站在她身后，她可以安心地依靠，可以感受到他胸膛的温暖。

现在他躺在里面，浑身插着冰冷的管子和仪器，乔煜发现自己的身后除了寂静的走廊和冰冷的墙壁，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她原本以为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只有妈妈，现在却发现，还有一个墨谦。他们都从生死轮转的海岸转了一圈，差一点放开她的手，把她遗忘在这个孤独的世界。

乔煜的手贴着玻璃，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墨谦的手，喃喃道：“说好了不能退货的，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乔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一晚上的，她只记得好冷，仿佛全身的血液都不再流动的那种冷，好像一闭上眼睛就会坠入深渊的那种冷。

最后是早上接班的护士检查完墨谦的情况，从重症室里出来的时候，才把魂不守舍的乔煜给拉回来。

“人醒了，你换个衣服，进去看看他吧！”

浑浑噩噩的乔煜终于回了魂，慌慌张张地跟着护士去换了无菌服，然后才走到墨谦身边。

墨谦的眼睛转了转，看到乔煜正站在床边，脸上挂着干了的泪痕，无比担心地看着他。

他还很虚弱，脸上戴着氧气罩，嘴唇艰难地动了动。

乔煜听不到墨谦说什么，看着他嘴唇的动作好像是在问“你回来了？”

她用力点点头，握住墨谦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声说：“我回来了，墨谦。”

“不会……再……离开……我吗？”此时的墨谦像极了需要被宠爱的小孩，眼神中满含委屈。他缓缓张嘴说出这几个字，但只是嘴巴能微微扯动，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乔煜的唇边泛起一丝安慰的、略带苦涩的笑意，她倾身靠近墨谦，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在他耳边说：“不会。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永远。”

听到这句话，墨谦的眼神平静了许多，想不到是在这种情形下，他才等到乔煜的真心。

“乔煜……我、爱、你……”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墨谦好害怕失去她，害怕再也没有机会对她说出这三个字。

乔煜的手只敢摸摸他的头发，不敢碰其他地方，她轻轻点头：“我知道。”

她看着墨谦的眼睛问：“你猜我爱你吗？”

墨谦眨了眨眼睛，发不出声音，但充满期待地看着乔煜。

“快点好，等你出院的那天我再告诉你。”乔煜说。

墨谦想点头，但好像有点困难，他只好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无尽的深情。

乔煜勾了勾墨谦的手指，暧昧地在他的手掌心里抠了抠：“墨谦，我胆子小，以后不能这样吓我了。”

墨谦的手掌尝试着握紧，感受着乔煜手指的温度。乔煜反握住墨谦的手，把体温传递到他的手心，眼泪不知不觉又滑了下来。

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墨谦有些艰难地抬起手臂，他只想要抱抱乔煜 。

乔煜看出了他的意图，于是主动靠近墨谦，像只温顺的猫儿一样把头往他肩膀上靠了靠。

直到主治医生过来，乔煜才擦掉眼泪，退让到一边。

得到消息的老何也从长海赶来了，他陪着墨谦的主治医生一起研究完了他的手术报告，又仔细看了他的X光片和CT结果，最后检查了墨谦的各项生命体征和恢复状态，等着最新化验结果的时间，他把乔煜拉到了病外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