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保卫战(185)
“褚慕白生的什么模样?”陌孤寒突然出声问:“有朕好看吗?”
他的问话里略带了一点孩子气,令月华不由莞尔。
“印象里,哥哥他没有陛下这般伟岸参天,阳刚体魄,也没有邵相那样风流俊雅,眉目风流,但也英气逼人,公子如玉。只是,五年风沙磨砺,也不知道成了什么模样。”
月华心有期盼,说话时候笑语嫣然,陌孤寒斜眼看她,手下使力,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月华莫名其妙,一路行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又哪里说错,招惹了他的别扭性子。
仪仗队浩浩荡荡地出了北城门,步尘已经率领大军抵达,驻扎于城北大营。接到侍卫通传,集结待命,远远见到帝王仪仗,便叩拜在地,众兵将山呼万岁,欢声雷动。
陌孤寒与月华携手步下御辇,缓缓扫视一圈,心中顿生骄傲与万丈豪情。
荣祥宣布对军中将领的嘉奖圣旨,陌孤寒与月华手持酒盏祭拜天地与战死沙场的将士,一板一眼,皆按照旧例与规制,格外神圣,以示敬重。
祭拜之后,陌孤寒便要赏有功之臣庆功酒。他将手中盛满琥珀美酒的酒碗双手递给步尘,然后沉声宣褚慕白上前。
月华早已经按捺不住,目光在人群中急切逡巡,只是万千大军,跪伏在地上,几乎一样的身影,哪里分得清楚?
有人自大军中抬起头,向着月华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过来,英姿勃发,气宇轩昂,一张记忆中的如玉容颜,经过边关风沙的洗礼斑驳,褪去当初少年的青涩,在战争中沉淀了年少的轻狂,眉眼坚毅,尽显睿智果决。
月华的手忍不住开始轻颤,饶是一再地拼命压抑与告诫自己,当历经五年生离死别的兄长,重新再见,她仍旧忍不住心潮澎湃,恨不能三两步奔跑到他的面前,像小时候那样,亲昵地捉起褚慕白的胳膊,扬起脸来跳着脚,雀跃着叫他一声:“慕白哥哥”
偏生褚慕白好似不懂她的急切,一步一步,低垂眼睑,好像双腿灌了铅,步子迟缓而艰涩。
月华忍不住抬腿,想靠近他一步,手里的酒碗一抖,便有散发着浓郁醇厚香气的酒泼洒出来,冷冽的酒液警醒着她。
褚慕白终于走到最前面,单膝跪地:“末将在。”
“此次大败西凉,褚慕白功不可没,赐庆功酒一盏。”
陌孤寒站在烈烈寒风中,任北风扬起他的狐裘鹤氅,如墨长发飘飘展展,话语慷慨,掷地有声。
“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谢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月华捧着手中酒碗,指尖被呼啸的北风割得生疼,有些麻木,心中却是熊熊燃烧着一团火,俯下身子,将酒碗递到褚慕白高举过头的双手里,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哥哥”。
声音里带着一丝轻颤,好像呼啸的北风吹皱水面。
跪在地上的褚慕白身子明显一震,洒出的酒顺着他的袖子蜿蜒流淌进胳膊里。将袖口洇湿。
他慌忙稳住心神,端起酒碗,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仍旧不敢抬眸:“谢皇后娘娘!”
“好!”陌孤寒豪气千云一声铿锵:“有褚慕白这等少年英雄保家卫国,我长安何愁不天下太平?”
身后士兵起身,振臂高呼:“保家卫国,天下太平!”
声音高亢,直冲云霄。
陌孤寒眉眼飞扬,声若洪钟,抑扬顿挫:“好一个天下太平!朕宣布,与褚慕白一同出生入死的这三万好儿郎,自今日起,就称作太平军,褚慕白任太平将军,统一管辖,操练,负责守护我长安太平!明日设庆功宴,杀猪宰羊,犒赏大家!”
士兵欢声雷动,褚慕白叩头谢恩。陌孤寒身后的文武百官皆变色,面面相觑,然后眸光闪烁,在心里拨落着自己的算盘。
月华一怔。没想到陌孤寒赐予褚慕白的,不仅是官职,还有实实在在的兵权!这代表的,就是他的信任!虽然,陌孤寒的初衷,可能仅仅只是想将这三万军马脱离常至义的辖制,与他相互制约抗衡而已。
在那一刻,月华心里暖潮涌动,扭脸偷瞧陌孤寒,身边人激昂慷慨,气吞山河,直如高山仰止,令她心生向往,就连后来,陌孤寒说了什么,令三军情绪激昂,她都再也没有往心里去。
陌孤寒扭过头来,见月华正望着自己,似浑然忘我,不由一蹙眉,一声傲娇冷叱:“看够了没有?”
月华低垂下头,唇角微翘,心有得意。
陌孤寒径直从她的身边走过去:“还傻愣着做什么?回了!”
月华恋恋不舍地望一眼一望无垠的天,又扭头看一眼已经站起身来的褚慕白,正逢他向着自己这里望过来,四目相对,只觉这几年里的酸甜苦辣,全都瞬间涌上心头,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