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为我马前奴(65)
前任老侯爷原配曹氏,生了一女一儿,长女方氏,长子方战。可惜曹氏生下方战不久就过世了,老侯爷又娶了继室裴氏,裴氏生了次子方凭,就是如今的靖海侯。
裴氏老夫人对着先头原配留下的两个儿女向来不冷不热,连带着方凭对长姐长兄亦不甚亲近。
方氏早已经出嫁多年,其夫婿现任大理寺卿,位高权重,她心气高傲,自父亲过世后,已经久不曾与娘家来往,这回得到弟弟回京的消息,特地赶了回来。
方战苦笑着摇头:“说起来,我如今的路是我自己走的,母亲和二弟并没有负我,我也犯不着和他们争什么,只是既回来了,好歹要来拜祭一下父亲,其他再多的,也不说了。”
方氏闻言,唯有默然。
及至进了门厅,靖海候方凭已经候在那里了,过来规规矩矩地给方战行了礼,生疏而不失客气:“兄长归来,一家团圆,殊为可喜,弟已恭候多时。”
和方战的强劲勇猛不同,方凭是个面目白净的文士,靖海候一门以箭术闻名天下,连女流之辈的方氏亦能百步穿杨,只有方凭拉不动强弓,老侯爷对着这个次子总是很气恼,怎奈长子被发配边塞去了,只能将爵位传给了次子,最后郁郁而终。
方战看了看弟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二弟,我回来了。”
一瞬间,方凭似乎也有所动容,但很快收敛了下去,只道:“母亲在里面等着了,兄长进来吧。”
丫鬟打起帘子,众人进去。
老夫人裴氏坐在罗汉榻上,服饰华贵,雍容沉稳,通身老太君的气派。方凭的小女儿方盈盈跪坐在那里给祖母捶腿。
裴氏与方战又隔了一层,不过是面子情意,多年未见,也只是淡淡的。
双方见礼寒暄,彼此问候,礼数是十足的,然而裴氏的眼中始终未见笑意。
轮到方楚楚和方盈盈堂姐妹相见时,方盈盈打量着方楚楚衣裳陈旧,通身上下没有多余的首饰,只在发间插了一只珐琅蝴蝶簪子,心下更是鄙夷。
方盈盈虚虚地打了招呼,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乡下丫头。”
声音不大也不小,恰好能让方楚楚听见。
方楚楚也不恼,她的脑袋歪了一下,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用嘴型无声地回了一句:“丑八怪。”
方盈盈勃然大怒,女儿家总是生□□美,怎奈她天生容姿平庸,哪怕平日里涂脂抹粉、穿金戴银,也不能增添半分颜色,实在是生平大恨。
方楚楚这话,简直是戳在她的心口上了。
方盈盈看着方楚楚那张娇俏明艳的脸庞,很想用指甲掐过去,她不由尖声道:“你说什么?”
方楚楚的神情格外诚恳:“我说妹妹生得美貌、十分美貌,叫我好生羡慕。”
方盈盈气煞:“你敢讽刺我,我乃侯府千金,你个乡下丫头,安敢在我面前放肆?”
方氏笑道:“侄女儿,你堂姐夸你漂亮呢,你生什么气?难不成要说你丑你才高兴吗,这可真是稀罕。”
“没事。”方楚楚笑眯眯的,“美人总是爱娇纵,妹妹容貌美,脾气大,我懂得。”
方盈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眼角都红了。
裴氏变了脸色:“好了,两个小姑娘,别拌嘴儿,楚楚是姐姐,须记得让你妹妹几分,没的不依不饶的。”
经过这一打岔,方战和方凭心里都不舒坦。
方盈盈打小在祖母膝下抚养,深得裴氏欢心,如今见她吃亏,裴氏更是不悦,横竖也客套过了,裴氏不再遮掩,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意,不阴不阳地道:“大郎,如今呢,这靖海侯府是你二弟的家,你来做客,母亲和二弟都是欢喜的,你千万不要和我们客气。”
裴氏口中说着不要客气,语气却是冰冷的。
旧宅如故,再回首,此身却是远来客,方战心中一片惆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氏一本正经地问道:“母亲,我这就不明白了,父亲当日交托过,要把大弟旧日的房间留着,无论他何时回来,都是给他住,这侯府宅院也有他的一份,怎么就说是客人了?”
方凭咳了一声,叹气道:“父亲心里一直记挂着兄长,临去时还等着兄长回来见他一面,可惜没有等到,兄长的房间原来是留着,本以为他一两年就回来,谁知久候不至,那房间去岁的时候改成了小女的琴房,里面的东西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明天我叫人再去找找。”
提起父亲,方战心里一酸,偌大的一个汉子,差点当场落泪,他勉强按捺住了,定了定神,道:“大郎不孝,为顾儿女私情,不能在父亲身前尽孝,二弟伺奉父亲百年,我唯有感激而已,母亲和二弟尽可放心,我今天到这侯府,就是想给父亲上柱香,告诉他老人家,不孝子已归,请他安心。至于这侯府和爵位,父亲给了二弟,就是二弟的,我也不会多加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