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为我马前奴(149)
谁在诬陷太子下毒,何其可笑,他若要弑君,凭他手中剑、凭他麾下军马,又有谁能拦住他呢,是的,和当初的姬扬霆一般。
肃安帝的手心抓紧了,一字一句地问道:“朕是你的父亲,你的一切都是朕给你的,太子,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吗?”
忽然之间,有一个念头在肃安帝的心底冒了出来,是了,高丽臣服、匈奴溃败、回纥求和,四海皆平,他其实已经不需要这把剑了。
而现在,有人设了局,把这个机会呈现到他的面前。
这个念头仿佛突如其来、又仿佛蓄谋已久,让肃安帝自己也有几分震惊,但他的面上反而愈发不动声色起来,他直直地盯着贺成渊,目光如同鹰隼,注视着贺成渊一举一动。
但好在,直到此刻,贺成渊还是恭敬的,他在肃安帝面前低下了头,和缓了语气:“今天之事由儿臣而起,有奸人意图陷害儿臣,才把方姑娘牵扯了进来,儿臣办事不周,愿意承担一切罪责,但是,方姑娘与此事无关,求父皇不要怪罪到她的头上。”
肃安帝冷笑了一声:“看不出来,你平日薄情寡义,对这个女子倒是一往情深,着实令人惊诧。”
事已至此,那个小小的女子如何处置,肃安帝已经完全不关注了,他阴沉地望着贺成渊,极力压抑着心中那个可怕的念头。
他想除掉这个威胁。
可是,下面那个终究是他的儿子,他的姬皇后为他留下的唯一的儿子。姬皇后临去前对他说:“贺玄章,你要善待我的阿狼,否则,我做鬼也不会饶恕你的!”
他不能再有负于她。
两种念头在肃安帝心头交织着,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越来越多的卫兵拥入了兴庆宫,他们的刀和戈指向贺成渊,太阳光十分强烈,落在兵刃上,寒光闪闪。
那柄刀还握在贺成渊的手中,他直挺挺地跪在那里,整个人就如同那刀刃,虽在鞘中,却无人敢撄其锋芒。
肃安帝忽然冷冷地微笑了起来:“太子,你是想替你的太子妃脱罪吗?你有求于朕,却如此不恭不敬,又叫朕如何决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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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与往日也没有什么不同,就是枝头上的小鸟吵了点,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惹得方楚楚有些心烦。
她抬头朝着树上“嘘嘘”了两声,把那鸟儿给赶跑了,然后坐在窗下继续绣帕子。
这是颜氏和她说的,大凡女子,和一个男子情投意合,都要绣点什么给他带在身上,比如荷包、帕子什么的,最好是亲手给他做一件衣裳,让他穿上去就能想起自己。
衣裳不行,荷包也不行,方楚楚自认没这个本事,最简单的就是帕子了,随便裁了一方锦缎,她打算在上面绣一朵花,嗯,就一朵,再多也不行了,到时候,可以叫贺成渊用这个帕子擦擦汗,那上面大约就会沾染了他的味道,方楚楚这么想着,咬着嘴唇自己偷偷地笑了起来。
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方楚楚放下帕子,出去开了门。
嚯,门外一队卫兵,持着刀和盾,齐刷刷地列成队,满脸严肃地站在那里,领头的人是张熹。
方楚楚十分惊讶:“张大人,你今天又玩什么把戏?”
张熹擦了擦头上的汗,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哆哆嗦嗦地拿出当日钦天监的官员带回宫中的庚帖,双手呈奉给方楚楚。
方楚楚稀里糊涂地接过来看了一下,更吃惊了:“怎么把这个带来了?要重新写一张吗?你们宫里的规则可真多。”
“不、不是……”张熹下结结巴巴地道,“这是退给你们方家的,方、方、方姑娘,太子殿下要和你退、退、退亲。”
方楚楚用力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你说什么?”
张熹硬着头皮:“太子不会娶你了,他让我转告你,前事尽归尘土,此后再无瓜葛,还叫、叫、叫你不要再去纠缠他了。”
方楚楚又眨巴了一下眼睛,她的眼睛很大,特别是瞪起来的时候,圆溜溜的。
张熹以为她要发火了,然而她并没有,她只是歪着脑袋,好像很努力地想了一下,然后掉头就走回去了。
张熹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姑娘,是不是被气傻了?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了,因为片刻后,方楚楚就出来了,手里持着弓,弦上搭着箭,指向张熹。
张熹噔噔噔倒退三步,目瞪口呆:“方姑娘,你、你干什么?”
那张弓乌木金角,正是当日贺成渊所送,此刻持在方楚楚手中,张开弦拉了满弧,箭尖寒光凛冽,方楚楚的眼神亦是凛冽的。
“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快说!”方楚楚柳眉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