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绿茶(226)
“嗯,东西都备好了。”路杳杳脸色一敛,淡淡问道。
“早就备好了,寺庙中的僧人也打点好了,长明灯点了一年。”
今年是路夫人去世的第十三年,传闻点灯是为了照亮来世的路。
“越州有醉乡之称,常听人说求饮越酒,母亲爱喝酒,你这几日去外面多买些酒来。”路杳杳入了屋内,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风,却又没看到屋内放着暖炉,眼角微微眯起,嘴里却是不停歇地吩咐着。
“明日我带人一同去打听打听,越州哪里的酒最好。”绿腰接过她身上的大氅,挂了起来,“水太守也是费了大手笔,这暖壁可要花费大量的铁矿和炭火。”
路杳杳坐在罗汉床上,摸了摸垫子:“垫子哄暖了却又不热,烧炭的人好手艺。”
“越州有两个盐池,自古就富裕,对了叫殿下送来护卫的人去查一下越州的盐。”
“还有,这一路上一个乞丐也没有,你看看是不是把人赶走了,若是找到他们的落脚处,若是有难,记得安顿好。”
她吩咐着,见绿腰奇怪便笑说道:“杭州有古怪,没理由隔了一江的越州就平平安安,无事发生,杭州的江仪越是白家人,越州的水千森是李家人,常年隔着江打擂台,更没理由双方都各自略过此事。”
“总要做点什么。”她端起茶杯,吹了一口白烟,笑眯眯地说着,“毕竟来都来了。”
等一行人都安顿妥当,卫风抱剑站在门口,路杳杳趴在床边看着红梅在雪中绽放。
“去年你来的时候,越州也下大雪了吗?”路杳杳问着窗旁的卫风。
卫风看着鹅毛大雪沙沙而下。
“嗯。”
“南方的雪好像冷一些。”她伸直手接了片雪花,看着雪花落在手心,化在自己手心,咯咯了笑了一声。
卫风拿出帕子细心地给她擦干净手心的雪水。
“南方湿冷,娘娘小心入了寒气。”他一板一眼地劝着。
“年纪不大倒是啰嗦。”路杳杳拿起案桌上的暖炉笑说着,“你还记得母亲的墓地吗?”
卫风点点头。
“卫风,母亲为何要葬在越州。”路杳杳撑着下巴,看着远处被白雪覆盖的石峰山,白雪皑皑,连绵起伏,好似一张雪白的画轴。
卫风摇头。
“哥哥说,因为母亲喜欢越州。”路杳杳看着面前纷飞的大雪,眨了眨眼,“为什么喜欢越州呢。”
“爹爹不是越州人,也没在越州任职过,为什么呢。”
卫风依旧摇头。
路杳杳泄气地长叹一口气:“卫风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卫风带着风雪的眉眼微微抬起,看着近在咫尺的姑娘,锐利平静的眉眼压着深褐色的眼珠越发沉默清冷。
“算了,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和我一起绣花吧。”路杳杳把手中的暖炉塞到他怀中,随意说着,“过几日是爹爹生日,我给他做个护膝。”
卫风盯着暖炉上的梅花图案,那双眼蓦地有些失神。
“你在发什么呆!”路杳杳久不见人进来,推开一点窗户,探出脑袋不高兴地问着,“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一起绣花。”
她颇为警惕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卫风,眼睛滚圆如天真的幼兽。
卫风看着她清亮的眼眸,倏地回神,带着手炉入了屋内坐在红玉一侧开始面无表情地挑选五彩线。
屋内,红玉绿腰正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路杳杳则是饶有兴致地捧着一本花色册,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个太难了,你看看可以简化吗?”
绿腰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哦。”她干巴巴地收回册子,重新挑图案。
“娘娘,杭州陈大夫送来一份信。”门口有侍卫低声说道。
红玉放下红线去门口拿信。
“好好笑哦,之前给江先生看病的大夫差人送信来说,药童办事不精细,没和娘娘说,江先生现在服用的药有点古怪。”红玉接过侍卫递来的信,笑说着,“说是那药吃了浑身带参味,好奇怪啊,送我们这边做什么。”
“还说味道会长久存在呢,断了药才会停,还有这等奇怪的事情。”
路杳杳接过信扫了一眼,笑了笑:“大概是陈大夫做事谨慎,怕遗落了。”
这些常年给达官贵人看病的大夫自然是事事小心,不肯犯错。
卫风拎着一根大红色长线,视线不由落在那张信笺上,突然皱了皱眉,抬眸看向远处那座云绕雪盖的沉默大山。
大雪下了两日还在下着,第三日终于只下着细雪,却还是没有停。
那一日路杳杳一大早就清醒过来,突发奇想,决定现在就去祭拜母亲。
“听说母亲喜欢看雪。”她认真说着,“我陪她去看最后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