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数学老师很忙，他老婆刚生了小孩，那孩子十分难带，数学老师夜里不能睡，还要带三个班，实在力不从心。于是，那段时间，他经常让两个班的同学互相批改试卷。

试卷发下来了，她的最后一道大题，被改卷者用黑色墨水笔打了个大大的，几乎要戳破试卷“×”，还爽利地扣了她整整十五分。

后面潦草的四个大字：全校第一？

那问号仿佛在灵魂发问：全校第一？就这水平？？？

那是一道关于三角函数的题，答案很细，她不过是省略了两个步骤，更加简洁明了。

沐央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水平，不过如此狂拽，成绩必定不会差。

老师把分数给改了过来，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出于少女的羞涩和学霸莫名其妙的傲娇，这人是谁，她没有深究。

直到有一天，她和同桌经过足球场，同桌拽她校服衣袖，神神秘秘说：“看，看，就那男的给你打的数学卷子，不穿校服那个，在二十三中打架被开除，才转来的。”

沐央不过瞟了一眼，脸陡然一热，胸腔加速跳动。

只有一个人没有穿校服，他一身红黑相间的运动服，在场上肆意奔跑，完全没有注意到足球场外的路人甲乙丙丁们。

这并不是沐央第一次见他，他叫宋墨，人不如其名，是个胸无点墨的学渣。

“就是花钱进来的，连数学题目都看不明白，还敢给你扣完十五分，我发小就坐在他后面，说他长得太好看了，天天有人给他送吃的，反正一日三餐都是吃白食。”

沐央咬唇，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脸皮这么厚。”

她是数学课代表，给数学老师分担一些工作量是理所应当的。那之后，她经常可以看到宋墨的数学卷子。

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能上四十分，那绝对是卷子里正确答案为“C”的选择题太多，因为，他特别热爱C，除了偶尔掺杂几个ABD，其余全都是C，他也爱“×”，判断题一律打×。

有一次，“C”的选项太少，他得了二十五分。

沐央一个没忍住，在试卷后头用铅笔给他写了一行字：

【改你试卷太容易了，选B行吗？】

她用概率算过，正确答案为B的概率更高。

卷子交给数学老师她就后悔了，他看见了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她偷偷藏他的卷子，再偷偷给他改试卷？

变相地，偷偷关注他？

再则，他选B还是选C，最大不过是二十分和三十分的区别。

谁也不知道，为了那一行字，除非逼不得已，她一周都没出教室，出教室也恨不能套个麻袋在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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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最终没续上，早上起来，沐央打起精神先去看了外婆，出来后又去逛家电实体店，逛到一半接到沈知衡的电话，问她在哪儿，要约她吃中午饭。

沐央答应了，这两年，沈知衡帮了她家很多忙，她妈是独生女，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很快就倒下了，沐国林平时很忙，沈知衡就经常替他去探望她外婆，其实，他比沐国林还忙。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好好答谢他。

两人约在一家意大利餐厅，等电梯的时候，恰巧碰上了从酒店下来的宋漠，郑书卉和赵乾三人。

三人说说笑笑的，宋漠率先看见了电梯外的两人，脸上的笑顿时一滞。

郑书卉反应很快，马上展露标志性的笑容，“沈总，沐央，这么巧啊！”

倒是赵乾，看清楚两人后，面色微怏往一旁站。

昨天婚礼现场他没看到沈知衡和沐央在一起的画面，但听吾亨的人说，沈知衡是看了公司群里发婚礼照片，马上从出差半路赶到现场，就为了照片里的一位姑娘。

显然，这位姑娘就是沐央了，吾亨沈总工作无比繁忙，一般很难约到，大中午的陪女孩儿吃饭，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知衡：“你们昨晚住这儿了？”

郑书卉：“是啊，提前定好酒店，大家玩得开心一点。”

沈知衡笑，“那是，难得这样的日子，就是要尽兴，你们吃了吗，一起吧。”

沐央垂下眼，没有附和。

“不用了，哪好意思打扰你们，下次有机会，得让沈总好好请客。”郑书卉看了宋漠一眼，“是不是，宋漠？”

宋漠耸肩，意味不明笑了声，“别下次了，我没吃，正好蹭衡哥的饭了。”

他刚洗过澡，脚上还是那双潮牌人字拖，白色短裤，上身一件黑白扎染印花衬衫，插着兜耸肩笑的样子十足风骚。

沈知衡点头，“有一段时间没和你一起吃饭了，择日不如撞日，走吧。”

赵乾一看这阵势，人都是一对对的，又是旧识，就他一个多余，跟着去真是脸大蹭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