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快乐日(38)
不出两月,郑瞿徽成功将自己的名字和王雪佳绑在同一本结婚证上。
等王雪佳察觉不对,为时已晚,她名下的不动产莫名其妙归回了杨父杨母的名下。
也正是到了这一步,她才惊醒郑瞿徽和从前那些只贪图她钱财的男人不同,也认清了他这一番迂回操作的真实目的。
再然后,就是繁琐冗杂的离婚拉锯战。
郑瞿徽的手段或许不入流,却也是从王雪佳身上照搬照抄的招儿。
当初她是怎么将杨家的钱财收入囊中,如今,他就叫她原封不动的双手奉还。
蒋楚正是在他们撕破脸的时候,踏进了这场硝烟纷争里。
深入调查始末后,真相和背后隐情逐渐明朗化。
这起官司的离谱程度更是刷新了蒋楚的认知范围,尤其,是郑瞿徽这个人。
他可以为了世道安危奋战于前线,也可以代替已故兄弟善待其父母,更可以为生意失败的战友慷慨解囊,甚至素昧平生的两个少年,他都愿意伸出援手腾出一瓦遮头的住处。
这些年他好像经历了许多,和当初离开岭南时那个不受教的郑家少爷判若两人。
收敛了狂妄,藏起了跋扈,不再仗着满身锋芒而肆意张扬,不再贪图一时爽快而任性妄为。
蒋楚差点以为他变了。
直到这场离婚官司尘埃落定,前因后果被掀开来放在日光底下曝晒,所以雾障倏然散尽。
当他把婚姻当成筹码摆在了利益的对立面,蒋楚如梦初醒。
二十八岁的郑瞿徽有情有义有国有天下,偏偏没有“家”。
是他不要,从来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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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了目光,男人又一次拣起桌上的打火机,打开,扣上,循环无端。
他低着头,凌乱的发半遮眼睑,眸光复杂澈亮,依旧看不清其中深沉。
当初在调查案件时,蒋楚尝试从杨父杨母的方向入手,阻碍重重,她知道是他在拦。
大概是不愿意旁人去打扰杨家父母,从他的角度出发,蒋楚能理解。
但今天,郑瞿徽又揣着什么心思主动开启这个话题。
她猜不透。
“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面对没有把握的未知数,蒋楚选择了逃避。
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或者也想到了,郑瞿徽抬头直视着她。
半晌,嘴角勾出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像笑,又不明确。
他回答:“以为你想知道。”
蒋楚不否认:“当初是想的,不过案子都过去了,知道不知道的,没所谓了。”
她把他的坦诚抓在手里捏揉搓扁,玩腻了丢到旁边,然后淡淡说一句不重要。
要比谁狠,他俩还真是难分高下。
痒
逻辑清晰,字眼诚实,郑瞿徽没什么可辩的。
嘴角的弧度扩大了几分,明晃晃的笑意只牵动了下颌轮廓,却融不进眼里。
“没所谓么,看来是我多虑了。”这个台阶他答得轻慢,下得随意。
权当作一时口误,纠正了,谁都不曾放在心上。
男人起身,收拾碗筷顾自进了厨房。
垃圾处理器激烈运作着,强劲的水流冲刷在不锈钢材质的声响,碗筷碰撞的脆亮音色,林林总总乱了僵局。
寂落的夜色如约而至,却不曾想多了这一份喧闹。
她说错了话吗。
蒋楚扪心自问,答案是否定的。
或许正因为事实残忍,所以才会将人伤得体无完肤,连心脏也开始莫名其妙地隐痛难捱。
关了水阀,按停了机器,碗筷归置原位。
他洗净了手,将擦手巾顺手扔进垃圾桶,然后离开厨房,面对她真实的冷漠。
“几点了。”蒋楚问。
其实壁钟就挂在正前方,她视若无睹,问得自然。
郑瞿徽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快两点了。”
话音落下,男人再转过头看她,眸色沉而冷静。
哪怕她此刻香肩半露,胸口的深壑迷人,哪怕这一副妖精身材,仍是一样的脸色。
这份沉着,将她先前的无动于衷学出了八分像。
还真恼了啊。
在旁观摩了他好一会儿,那眼里好似掺了墨般深沉,严肃极了。
他是打算吓唬谁啊,蒋楚眸光微闪,蓦地笑了。
将男士衬衫的领子整理端正,又将散开的纽扣一粒粒系上,最上面也没放过。
然后起身,衬衣的长度堪堪及臀,她一动,不着寸缕的那一处就暴露在男人眼前。
看不太清,下摆随着脚步前后交错,春光乍泄,遮掩,都在她的举手投足间。
蒋楚觉得自己足够风情了,走了两步,又觉得没什么卵用。
因为郑瞿徽那张死人脸压根没盯着底下看,连余光都不带乱的,那视线是一等一的刚正不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