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娇软又撩人(89)
在那天下午,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的身上,暖洋洋的。窗内,容珩微微弯着腰,一笔一划的写下和离书。
她记得,曾经那个夜里,他就是拥着她,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写下了婚约誓词。怎样开始,就怎样结束。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写完之后,他细心的折好,交到了她手上。
那天他们彼此都没有再说别的话。往后不论是怎样的路途,他与她都无法再同行。聊赠衷心祝愿之语,亦已在纸上都表露的清晰而明了,何必多言。
她答应了殷然,离开这里,与他一同去洛河生活。
殷然很高兴。
他说,三日后会来接她。
慕衿也问过阿绾,是否想和她一道离开。
她默默了片刻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
她没有追问,尊重了阿绾的选择。
那三日过得与以往也并无区别,还是挨着日出日落。
待到第三日,慕衿睡醒时,晨光已透过门窗照耀在了梨木台上。
春日的阳光总是温暖的,渡过分宜边城的河,就能到遥远的终南山。那里的春天才刚刚觉醒,桃花开的正好。她摆渡去那里,一定还能再过一个明媚的春天。
容珩站在梨花木台前,亲自替她整理行装,他将该带的一件件放进去,特地甄选出崭新的物件,没有尘封的记忆。
“江风。”她下意识的喊出他的名字,这么久的时日已经足以她将曾经习以为常的名字变更。
有时叫殷然,有时又叫他江风。一切听凭她的喜好,总之都是他,叫谁又有什么要紧呢。
他默默的望了她半晌,良久,才低沉的道:“是我。他在河边等你。”
听见容珩的声音,慕衿有些讶异,没有想到容珩为什么会来送自己,或许是因为今日便要阔别,从此山水不相逢。再不济也算是个故人,总归还是要送一送的。
慕衿下了床,打算唤朝歌进来给自己更衣。
容珩今日不似往日那么疏远冷淡,他温和的止住她道:“我来吧。”
虽然不解,慕衿倒也没有拦他。
容珩择了一身她喜欢的绛紫色的衣裳,细心的给她系好了腰带。尔后,又挑了一个很精致的白绫覆在她的眼睛上,般般入画。
她一向爱艳美。虽然当日里也曾穿过素白的衣裳。不过他知道,那不是她心里真正喜欢的。
过程有些漫长,但两人始终一言不发。他今日还很细心的亲自给她梳了发,别上一个很好看的簪子。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他才送她到门前。
“子衿。”他轻轻唤了一声。
“嗯?”她有些不解的回头。
“能再抱一下吗?”他问。
此去经年累月,或许此生再无缘相见。他们共同经历了这样多,就像他所说的,其实她很好,如果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女子,他大概也会简单的珍视她。
再抱一回,也是情理之中。
慕衿向他走了一步。他微微张开怀抱,将她圈揽入怀中。这是最后一回,抱的很紧,以至于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容珩抱着她。慕衿似乎能感觉到他几欲脱口而出的话,可过了许久,他最终还是沉默了。不知是否存了幻觉,慕衿感觉这个拥抱比往日要更久些,如要挑战地老天荒。
过了很久,他终于缓缓的将她松开。可是才刚松开,却又如若失珍宝般的重新抱紧,如此反复了许多次。
慕衿想,他的心里是不是还有些觉得愧疚。
她在他怀里轻轻的说:“容珩,我不恨你。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你很好,只是不再是我的了。”
容珩笑了一笑,终于放开了她,只简单的交代了一句:“此后山水不相逢,各享风月度余生。”
慕衿轻轻笑:“好。”
分离,比她预料之中要平静许多,只是多了一些惘然。他们相伴的岁月并不长,却好像走过了十载春秋。最后,却陷入了一个迷茫而尴尬的境地,既不是陌路,也无法同行。
慕衿到了河岸边,殷然已准备好了渡船在河口等着她。殷然扶着她上了渡船,体贴道:“你在里面等我一会。”
“嗯。”
殷然看见了远处默默尾随而来的容珩,旋即下了渡船。容珩将一把折扇递给他,沉沉道:“这是她曾经给我的,那天忘记给你了。”
殷然接过,细细端详了一阵。
那扇子做的极其精巧,扇面上画的是个素衣美人的背影,还有一行题字:袅袅风月,堪堪我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