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嘘(40)
面目通红,被酒意吞噬,眼眶被泪浸润,却又狰狞着恨意:“恨他吗?我恨吗?可是我又能怎么办?那么可是我最爱的弟弟啊!而她又是我最爱的女人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话罢,李捻便将头深深的陷入手臂之中,许久,才稍有停歇,血色退去,酒意消散。
“而今年,母亲西去,而这世间,我唯独放不下的,只有她和隆基了……”
“恨不恨什么的,已不重要了……”李捻颔首叹息,语速缓慢似耳语。
“我来,只是想见母亲最后一面,以及见她最后一面。至此之后,我便准备离去,而我便不再是那威慑四方的威猛将军了,到那时,我便是一介俗人。”言至此处,李捻起身,便是准备离去,因为酒意已散。
无垠亦起身,望着他,勉强一笑:“你至今还未寻得她的消息吗?”
李捻摇头,苦涩一笑:“我知道她的消息,先生所写的拟话本,我已读过,我来此处,不仅仅是见她最后一面,亦是想问她,她还爱我吗?”
“那万一她不爱你了呢?将军该如何?”无垠带有些许焦急问道。
李捻似无奈一笑,宛若看穿这红尘般,似带有些许轻蔑:“若是她不愿,我亦奈何不得。可到那时,我却可放心离去,了了一桩心事。”
“我必当尽我全力,不似曾经无所作为,也不愿似先生那话本中,林戚沐和元困一样,那般凄惨结局。”
“你不后悔吗?”无垠言道,似一笑。
李捻面色温和,苍白散去,微笑:“不后悔。”
“既然如此,那敢问将军一事,相信缥缈未来吗?”无垠微微一笑,暖意散开。
李捻闻此一愣,嘴角勾勒一笑,却言:“我虽不信妖鬼邪怪之说,可我却深知天文地理之象,若是他人,言此于,我会应不信,可若是先生言,我便信。”
“哈哈哈,既然将军信我等乡村野人,我便不再卖这些关子,便直言了。”无垠闻言,放声一笑,便自那怀中,取出那对佩,自拿一半,赠予李捻。
李捻接之,挂在颈间,佩有光闪,似共鸣之光,望之无垠,无垠便言:“你们三人缘分未断,此佩必代代相传,而后日,自会再见。”
李捻颇有疑惑,便欲言,可无垠却坐下,笑意盎然,不再言来。
“既然如此,李捻告退了。”
无垠默默点头,便自拿那茶杯,斟茶一杯,言道:“无垠今日有疲惫,就不送客了。”
李捻闻此,便一拜,转身离去。
风亦停,雨亦歇,而李捻也不再是那方才醉酒于无垠面前之人,此刻的他,是曾经的李将军,亦是如今的凡俗之人,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无垠目送其远去,便轻抿茶一口:“缘因你们而起,便还需你们而断。”言罢,无垠走入偏阁之中。随即,一口鲜血吐下,无垠无力,跌坠在地,大汗淋漓,无垠抹去嘴角鲜血,喃喃自语:“干涉太多了吗?应不多问,也罢,缘因此佩起,便因此佩断。”说罢,无垠又吐鲜血,昏睡过去。
第17章 第二卷第七帘 决
时日偏晚,月色微拂照,春日之夜,即将来临。
夜色被余辉之光渲染,黄昏将落幕。
“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
“……”
无垠凄凄苦吟,眉有悲伤,木桌之上,已无茶注,唯有古琴一把,还有无垠一人,伸出纤细玉手,缓缓弹奏。
其声若杜鹃啼鸣,凄凄苦苦;音若羌笛悲鸣,惨惨戚戚;韵若二胡哭裂,轻轻嘶嘶。
可音不过百息,便是停下,无垠眸中古井微有波动,有光闪烁,一丝不可明了之伤游荡,无垠不知,只觉手掌顿下,心间有些颤动,然,无垠不愿停下,继续弹奏,无垠喘息,目有泪涌,面目渐狰狞,苍白而无力,手疯狂颤动着,几乎是在抖动,眉间有汗,自毛孔中流出,顺白稚脸颊滚动而下。
他的手指在疯狂扫动。
“嘣!”无垠一愣,手彻底停下,不再颤动,只因琴弦已断裂。
无垠喘息,抹去脸颊汗渍,便将古琴收回偏阁之中,不再弹奏,望着黄昏之日,面色渐有些血色,便是自一旁取回茶杯,及那茶注,斟茶一杯,轻抿。
抿罢,往外望去,双眸失神,似被那余晖所吸引,便喃喃自语,而并不知觉,言若此:“情有三缘,一情缘,二命缘,而那三,便是苦缘,缘已至二,还差那最后一缘,此缘便终了,应该来了……”
说罢,无垠便自顾起身,走入庭院之中,言道,声稍洪亮:“既然姑娘已来,为何不至寒舍中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