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番外(483)
而温良二字,又是“仁”字的根本,故此但凡以“仁”字自况之人,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都是要温良和善,与人为亲。
太子爷选了这样一个字作为自己的表征,这便必定要温和大度,磨掉棱角、抹去光芒,以圆融大度之相行走于宫廷。
看似,没有皇上的杀伐决断;然则皇上已经是皇上,天下在掌,长达六十年,一切尽可随其如何凌厉;可是太子爷刚刚才成为太子爷,纵然事实上二十多年前已经立为太子,可那都是隐秘之事,外人无从得知。
而身为皇子,又是有一半汉人血统的皇子,太子爷选了宽和圆融的姿态与兄弟、宗亲相处,才是最为稳妥之道。
否则,如和珅等人,联合宗亲,便有千万双眼睛时时盯着。随便拿捏出一个结党的罪名来,那就将是万劫不复之境地。
可是外人不知道,廿廿却是明白,自家太子爷虽然因外面披上了“仁”字的外衣,可是一旦将那外衣褪下,他的本里,其实根本就是皇上老爷子的翻印。
要不,皇上老爷子他自己怎么都说,太子爷是所有皇子之中,与他最为肖似的啊。
心下安定下来,廿廿便也故意委屈地噘嘴,伸脚蹬皇太子一记去,“爷惯会冤枉人家!——爷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怎么就忘了上回那事儿?——我到今儿,距离临盆之日还没满六个月呢,太医和守月姥姥都说,这会子的身子还没养好呢,爷还不勉强着人家折腾了一晚上去?”
都怪这个也,性子就是急!
说到那晚的事儿,太子爷就乐了,拧身回来,将她抓进怀里去,“方才,就刚刚儿,你不是有说纪晓岚、狐仙神鬼去了?那可不赖爷,赖你,你还得再给爷好好讲几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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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东边儿的皇太子妃整夜难以合眼。
同一屋檐下,就算隔着红油板墙,可是她也还是知道太子爷就在西边儿,一整晚都没再出来。
次日一早西边儿有了动静,三庚亲自带人进去伺候给太子爷更衣,皇太子妃便也直直地坐了起来。
只是知道,这会子不宜过去,便只能听着动静罢了。
含月看着不落忍,轻声道,“……主子与其如此焦心,倒不如赶紧将主子爷交代的事儿一件一件先办了吧。已是十月了,再往后推延,奴才就怕后两个月里主子更是要忙得不可开交去。”
皇太子妃叹口气,“太子爷的事、绵宁的事,哪一件是好办的?这世上最难的就是挑人,别说千万里选一,便是将这天下所有年岁相当的都一块儿叫进宫来挑选,都未必能挑到一个合意的去。”
含月有些不解,“主子既然已经挑好了荣姐儿,又何苦不将荣姐儿先报给主子爷去,倒叫主子爷有些不快了?”
皇太子妃都倏然挑眉,扭头来看着含月半晌,末了苦笑一声摇头,“原来连你也是这么想的。”
含月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问:“……难道,荣姐儿她不是主子给二哥儿挑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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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头儿,皇太子就着廿廿的手喝了碗粥,这便匆匆上班去了。
天大亮起来,外头又是九思带着人搬了块大物件儿进来,还径直朝东边儿走。
别说其他众人,便是皇太子妃自己都看傻了,“……这,又是什么?”
九思的伤已是好得差不多了,这会子连拐棍儿已经都不用了。这便更顺顺当当地单腿打千儿回道,“……奴才遵太子爷吩咐,将此匾额悬挂于东顺山殿。”
“什么?”皇太子妃好悬呛着,“……又要往东顺山殿悬挂?”
因为东耳房挂了块匾,她不得不退到东顺山殿住;这刚几天啊,怎么东顺山殿也要挂匾了?
“那匾上,写了什么字?”
此时此刻,皇太子妃最关心的就是匾额上的字样儿。倘若只是寻常字样,是太子爷用于自勉的,那倒不影响什么;
可如果是跟“味余书室”似的,匾额上的字样限定了房屋的用途,那她就麻烦了——说不定还得继续挪窝儿。
九思不慌不忙,“奴才这就给太子妃主子掀开盖袱……”
盖袱掀去,四个大字映入眼帘——“知不足斋”。
皇太子妃心下便是轰然一声。
果然,果然是她那个不好的预感,再度应验了——这个“斋”字,便是不妙!
她强自镇定,眯眼凝着九思,“知不足斋?这块匾倒是新制的,从前在撷芳殿里也没见过。太子爷可与你明谕了,这匾额究竟是做什么使的?”
九思不由得先错开眼珠儿,往西头儿瞄了瞄。
这毓庆宫的西墙外,就是斋宫,乃为皇上在宫内斋戒之处。故此这‘斋’字,首先便是“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