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番外(1086)
禧恩暗暗蹙眉,却也不敢迟疑,赶紧回道,“奴才以为,绵懿这都是咎由自取。皇上和皇后主子洪恩,令他承袭循郡王府一脉,且这些年来将领侍卫内大臣等诸多要紧的差事都托付给他,自都是因为珍惜这个侄儿的缘故。可是他却屡屡负恩……”
廿廿眸光飘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儿,并不热衷。
这些都是面儿上的话,这天下所有人都会说,她自没的还要特地来问禧恩一回。
禧恩心下狼狈不已,知道自己再这么说的话,兴许下回连在皇后面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便赶紧又碰头在地,“……奴才还有一句心窝子里的话,只是不敢轻易说出来,还请皇后娘娘先开恩赦免。”
廿廿这才轻笑了声儿,“瞧你吓的。罢了,本宫先免了你的口业去就是。”
禧恩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才缓缓道,“奴才还以为,从华妃娘娘薨逝以来,宗室大臣颇多上折子为华妃娘娘叫屈者……实则皇上如何处置华妃娘娘的丧仪,自然是全凭圣心决断,皇上内廷之家务事,又哪里容臣子置喙?”
禧恩小心忖了忖,“奴才便猜想,是不是绵懿阿哥便也在这些人之列?本就辜负圣恩久矣,这一次又不分轻重亲疏,叫皇上伤了心……”
廿廿垂下眼帘,缓缓舒了口气,“你是宗室子弟里的年轻杰出之辈,可是我想着,宗室里也当有旁人如你一样聪明、懂事。可是他们纵然能猜着皇上的心思,却不敢猜想皇上接下来又会将雷霆之怒发到谁头上去,这便宗室之中,难免人心浮动。”
禧恩俯伏在地,眉头也是微微攒起。
皇后娘娘说的是啊,谁也不敢说皇上这次的震怒,会波及多少宗室子弟去。绵懿这样的亲侄儿这一回都不饶了,那其他远支远派的宗室们呢,皇上就更没什么情分要讲了。
廿廿顿了顿,轻叹一声道,“可是叫我说啊,若是宗亲里头当真有这般人心浮动的,那倒是他们辜负圣恩了!他们怎么会忘了,和珅的事儿才过去多一会子啊!”
“当年罪大恶极便如和珅者,皇上都只治和珅、福长安两人之罪,并不追究同党。那绵懿呢,这是皇上的亲侄儿,便是犯下过失,又怎么跟和珅比啊?皇上连和珅的同党都能不再追究,难道还会对皇室宗亲紧紧揪住不放是怎的?”
廿廿抬眸瞟禧恩一眼,“终究都是一家子骨肉,不管隔了多少房,这血脉眼帘是打设了骨头还连着筋的,皇上想护着你们还来不及呢,又何至于要为了一个绵懿的一时糊涂,而株连甚广去?”
禧恩心下既紧张又兴奋地砰砰跳。
他俯伏在地等着廿廿将话说完,这便小心翼翼道,“皇后主子这一番话,奴才当真是如醍醐灌顶,心下茅塞顿开……只可惜宗室众人并无福分都到皇后主子跟前来,亲聆懿旨。奴才便想着,皇后主子这番懿旨,若有个人能传达给皇室宗亲,叫他们都能领悟明白,那就好了。”
禧恩说着便又叩首在地,“若皇后主子不弃,奴才愿擎此懿旨……务令宗室皆明皇上和皇后两位主子的心意和恩典去。”
廿廿终于微微而笑,“若能如此,倒也是件好事儿。终究是一家子的骨肉啊,皇上这道旨意下完了,他如何没有断指一般的疼痛去呢。”
禧恩连忙道,“那奴才这便告退,这就去将这件差事办起来去。”
禧恩离去,廿廿喝茶润喉,便也是忍不住轻叹,“当今宗室之中,若论心思机敏,手腕圆滑的,竟无人能出禧恩之右。偏他还如此年轻。”
月桂也点头,却是叹息一声道,“这样年轻,便这样机敏老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儿,或者是否全都是好事儿……”
廿廿明白,含笑点头,“必定是自小儿就吃过苦的,才会如此吧。”
月桐笑着道,“故此主子绝舍不得咱们三阿哥如此。”
廿廿含笑垂首,专心喝茶。
绵宁和绵恺这两个孩子的影子从她心底滑过。
这两个孩子当中,绵宁便是那少年老成的;故此她便也顺着绵恺自己的性儿,不肯叫他太多的拘束和规矩去。目下皇上就这两个皇子,若一水儿的都成了一个性子,那便可惜了。
故此今年绵恺都十岁了,可是她并未紧盯着他念书去。随着绵恺一天天地长大,她反倒对绵恺没有小时候儿那般严格了。就连当年她最严禁的唱戏,如今都不那般不错眼珠儿地盯着了。
尤其是华妃这件事过后,她心下更是隐约觉着,或许绵恺越是长成今日这般随性自在的模样儿,却也反倒是最叫人放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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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皇上忙完了,兴冲冲地回到后殿来,与廿廿并肩坐下,笑眯眯道,“今儿十一兄亲自带着绵懿进宫谢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