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也太难了吧?(229)
坐在一家印度菜馆里,付荷的头颈隐隐作痛:“真的要……天下大乱了?”
史棣文点菜,要了咖喱鱼头,另外给厚福点了青豆米饭和菠菜豆腐。他补充说切记切记,不要辣。对方挠挠头,面有难色。
史棣文便“班门弄斧”,说热锅、热油,将青豆和你们的巴斯马蒂香米下锅翻炒即可,只加少许盐。菠菜豆腐也是,不要辣椒,不要奇奇怪怪的香料,OK?
随后,他回答付荷:“明天的太阳一样东升西落。”
“乔先生会怎么做?”
“找我喽。大概逢人便会问,Steven呢?Steven人呢?”
“所以你跑来新加坡,销声匿迹?”
“不,我会让他找到我。撕破脸这事儿,我不急。”
“然后呢?告诉他你远水救不了近火,无能为力吗?史棣文,这事儿你演不像。他乔先生是什么人?猴精猴精。到时候他脑子里只有两个选项,A是你蓄谋已久,B还是你蓄谋已久,没有第三种可能。”
一张四方餐桌,付荷和史棣文面对面,厚福坐中间,像个不大管事儿的裁判。
“演不像也无所谓。”史棣文摆弄着桌上的蕉叶,“付荷,你和厚福在新加坡是安全的。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这里,这里反倒变得最安全。至于你爸妈那边,甚至郑香宜那边,都有我的人在。”
咖喱鱼头上了桌,肥美的红绸鱼鱼头和蔬菜在辛辣的咖喱中炖煮,再加上罗望子调味,光是闻闻便叫人口水直流了。
史棣文吃的不多,频频给付荷夹菜。
整个下午,史棣文和付荷、厚福窝在公寓里。这样的雾霾天,不外出大概能长寿个十天半个月。
快下午三点,厚福还不午睡,将遥控汽车玩得出神入化,一次次停车入位让付荷自叹不如。史棣文坐在沙发上,半天没说话。付荷凑过去,问想什么呢?
史棣文难得正儿八经,说这么好的孩子,我在想要怎么做才能补偿他这几年近乎于空白的父爱……
因为他难得正儿八经,付荷的心一下子便被击中了。
但下一秒,史棣文双手一拍大腿,站直身。
他走向厚福,说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不睡午觉呢?
“厚福啊,”史棣文一肚子坏水儿,“要不要和爸爸比赛摔跤?”
上了床,史棣文不费吹灰之力将厚福撂倒,一条胳膊加一条腿将其压得动弹不得。
厚福有骨气,要脸面,不会求饶,反抗了几下无效后,便扁着嘴一动不动了。接着,他伺机发动了两次猛攻,还是无效。不多时,他便软绵绵地会周公去了。
付荷跟史棣文算账:“摔跤?请问你们是一个重量级的吗?”
“最简单的对策,往往是最有效的。”
“你这不是简单,是简单粗暴……”
二人面对面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一人占据半边,双双屈膝抵在中间,她的两只脚搁在他的双脚间。
付荷的膝头矮史棣文一截,脚更是小得多,过去不对比,她不觉得男女有别,多重的担子自顾自地挑,多远的路途,一步步去走便是了。
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她越来越依赖他,像是自贬似的,觉得女人怎么可以没有男人?
她……怎么可以没有他?
“我心一直跳得砰砰的,”付荷直言,“真的到最后一回合了吗?”
史棣文没有回答,用脚踩付荷的脚:“你小时候是有裹脚吗?”
“裹你个头啊,我标准的三十六码好不好?”付荷追问,“有胜算吗?或者一半对一半?”
史棣文还是没有回答,伸直一条腿,脚直逼付荷的脸。
付荷瞪眼,说你给我放尊重点儿。他轻笑,说我不用你放尊重,小短腿儿你也来啊,但愿厚福不要遗传了你的小短腿儿……
史棣文的掩饰,从来没有这么蹩脚过。
“没有胜算吗?没关系……”付荷倾身上前,要去哄哄他。
史棣文却下了地,骨头嘎嘣响了一声,接着又没站稳,用手撑了一把地面。他匆匆走去厨房,接了一杯冷水,一饮而尽。他背对她,脊背随着吞咽的动作缓缓而大幅度振动。
也对,在怕的人不只有乔先生。
更还有他史棣文。
他开口:“付荷,我们先不说这个可以吗?”
他语气清清冷冷,像是在谈判桌上。
付荷将脸埋在了膝头,不言不语。
良久,史棣文折回来:“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对,可……可我这算是发脾气吗?付荷我就是对你太好了,都把你惯得没样儿了,一点儿亏都吃不得了是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抓了一绺她的头发,在手指上绕圈圈。
猛地,付荷一抬头,做了个奇丑无比的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