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也太难了吧?(11)
付荷几乎脱口而出:爸,我这就叫母凭子贵吧?
饭后,付有余喝到走路走之字,但在摸出香烟后,还是走向了阳台。
康芸追上去扶住付有余:“说了你快三十年,别在屋里抽,别在屋里抽,都白说。六十了,这才知道心疼我们娘俩?但你这是心疼我们娘俩吗?还不就是冲孙子……”
康芸以为付荷听不见,但付荷听见了。
但听不听得见又有什么关系?
好像谁不知道似的。
付有余生日的第二天,是史棣文的生日。
当初,史棣文还问付荷:“那你这辈子也忘不了我的生日了吧?”
当时,付荷还说:“你如果混到我要靠记住我爸,才能记住你,那你也白混了。”
“很少听你提你爸,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般人。”
当时,史棣文是三十岁。付荷恭维他,说三十岁是男人的黄金年龄。他不要脸地摇了摇头:“错,我几岁,几岁就是男人的黄金年龄。”
所以,如今三十一岁是男人的黄金年龄。
这一天是工作日,但付荷没有在公司偶遇史棣文,一次都没有。
直到下班,他致电她:“我病了。”
付荷顿了一下:“那你多喝水。”
史棣文真真假假地咳嗽了两声:“你这是要让我的生日变忌日吗?没病死,也被你气死了!”
付荷又顿了一下:“哦,对,今天是你的生日。”
史棣文都快把肺咳嗽出来了:“你你你……你忘了?”
“我上电梯了,挂了。”付荷挂断了电话。
宏利外汇的楼下有一家水果店,经营在这种地段,水果的品相好是好,但价格也是真贵。付荷去挑了六个梨,帐都结了,还没有决定是自己吃,还是去慰问慰问史棣文——三十一岁的孤寡老人。
然后一出门,她撞上了姜绚丽。
姜绚丽吓了一跳:“这么巧?”
付荷以不变应万变:“是啊,这么巧。”
姜绚丽到底是太嫩了:“我有个朋友病了,我总不好空手去,朋友,就普通朋友!”
付荷点点头,让了路:“快去吧。”
就这样,付荷拎着六个梨回了家,一分钱一分货,真甜。
对于史棣文的做法,付荷自问自答了一把:显然,她是史棣文的首选。显然是她对史棣文无情无义在先,史棣文才退而求其次地“求助”了姜绚丽,对此,她该感到自豪吗?该,她该感到自豪。
毕竟,她和他的关系中从来都不该有占有欲。
转天,午饭时间。
瞿部长招呼大家一块儿下去吃饭,被秦思缘誉为“最讨人喜欢的同事”的付荷自然是听招呼的其中之一。走出市场部前,付荷和不听招呼的秦思缘对视了一眼,秦思缘的眼神无非是在说:你看,你又讨人喜欢了。
但如此一来,付荷就没法错过用餐高峰时间了,也就没法错过史棣文的用餐时间了。
然后,付荷目睹了史棣文抢占沙发座的全过程,胜利后,他还对其余落败者抱拳,意思是承让,承让了啊。
幼稚……付荷都替他老脸微微一红。
不多时,他身边便聚集了他的“狐朋狗友”,也不怕被他的喷嚏连连和吸溜吸溜的鼻涕传染了。
瞿部长被人礼让了个沙发座,付荷所坐的位置,和史棣文背靠背。
这样的位置,让付荷很难不听到史棣文那一桌从国际关系聊到了娱乐圈。
这时,付荷收到一条微信,来自史棣文:梨好吃吗?
付荷心服口服:他一张嘴吧啦吧啦地就没停过,手指头也不闲着?
紧接着是第二条:姜绚丽跟我说你买了几个梨,我记得你不爱吃梨啊?
紧接着是第三条:昨天是姜绚丽给我打电话,听声音她也听得出我感冒了,找我要地址,说要给我点个病号饭,谁知道她自己做了外卖小妹……付荷,这事儿你真不能怪我。
付荷一直没回复。
直到对面一个同事问她:“付荷,笑什么呢?”
她这才知道她在笑。
这算什么?“不正当关系”的不退反进吗?
这真是大事不妙……
这时,于敖致电了她。
付荷没离席,直接接通了于敖的电话。于敖问她下班后有没有时间,说有东西要给她。她连什么东西都没问,一锤定音:“好啊,你六点来接我。”
同理,史棣文也很难不听到付荷“嗲嗲”地敲定了下班后的约会。
挂断于敖的电话后,付荷回复了史棣文:梨很好吃。
紧接着是第二条:另外,我有男朋友了。
没有第三条。
她觉得,她是时候快刀斩乱麻了。
此后,她便觉得后背忽冷忽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史棣文在心灰意冷和暴跳如雷之间忽冷忽热,然后,那温度穿透了两层的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