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艮第红(33)

作者:梁仝

赵聿生无言挨近她背后的时候,温童本能一畏缩,忘摘的手避无可避地触到他手指,凉凉的,不无窗外梅雨的湿气。

三下五除二,他帮忙解开了,淡漠在她头顶开腔,“不多你一张嘴,留下吃罢。”

“真不用,我……”

话没说全,赵聿然湿答答的手拎着手机奔过来,喊李若愚接电话,“快,阿公祝你生日快乐。”

若愚徘徊在想接又没敢的边缘,吞吐半晌,拿余光试探赵聿生。

后者一副没所谓且没情绪的形容,“随便你。”

一句话像是免死金牌,若愚立时宽心地接过手机,背开他去了。

嗯,这场景在温童看来,很是诡异古怪。

终究她硬着头皮留下了,不是迫于某人积威,是赵聿然的盛情难却。

若愚依旧执拗先拆蛋糕再动筷,过生日许愿吹蜡烛,是普天下所有小孩共通的一年一度。蛋糕揭面,这小子很有设计细胞,糕体仿效海格给哈利送的粉色蛋糕,

上头歪七八扭的绿色英文,“ ”【见注脚】。

‘你晓得哈利有个恶姨丈嘛?虽然不是舅舅,但我怀疑你在内涵某人。’温童忍住没说。

却没忍住笑,导致赵聿生叼烟拿火机点蜡烛的时候,曲曲眉投她一眼。

她坐他左边,因为不想面会面地视线交集。

然而四人围一圈,没那么好,抬头低头间目光就仿佛麻将,总有吃碰杠听胡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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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许了什么愿?”剥蟹时赵聿然好奇道。

“不告诉你。”若愚打死也不会说的,他在十六岁这年,发愿可以和小舅舅一样能耐,无论混社会或风月事:

神啊,我念书好不好没所谓,请佑我以后有大公司开,毕业前交个女朋友罢!

当然,儿孩角度观成人,眼皮子到底浅了,他只看得到表层见不到深底。

仅仅从对赵聿生那些男女推拉的眼观耳听里,误以为好感或真情极其轻易,有反应物和催化剂,再套套公式即能得出生成物。

哪晓得论发蒙的年纪,赵聿生其实比若愚还迟。十八岁往前,某人的混不吝只局限在电脑硬盘,和朋友间私下的污口里,大学才正儿八经轧朋友,工作后,才随大流进男女的交际舞池。

原因十分简单。赵母还在世时,和赵安明左右开弓地对一双儿女施行中庸教育,姑娘家来月经、男子汉梦遗,那都再正常不过的事,青春期的荷尔蒙也是人之常情。

不扼杀不肃清,但缀在感情婚姻前的首位定语,应当是责任。

你哪怕某天觉得伴侣不可爱了,也别糟践人家,好生分手、有聚有散。

至今赵聿生反刍父亲的这些大道理,只认为恶心。

脱裤子西门庆,穿裤子柳下惠,谁能比得过赵安明。

七年前,继母韩媛叫赵安明老来得子了,只可惜新生儿黄疸,情况十万火急。节骨眼上娘家人怪婆家不作为,死活要把孩子连夜抱回青浦那边就医。

除非,“你老东西一句话罢,回头遗嘱上我们外孙占多少?”

赵安明权宜之下说:放心,会和聿然公平对半的,一个子不少。

事实上彼时赵聿生听长姐提及此事,已经打点医院的老友过去了,不论怎样,稚子总是无辜的。

赵聿然当场听父亲如是说,也气,掉过头朝二弟愤懑。

闻言赵聿生也没噜苏,只电话拨给老友,“抱歉指你白跑一趟,孩子已经脱离危险,你不用再去了。”

打那起,彻底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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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温童帮赵聿然收拾残羹的时候,赵聿生在帮若愚分蛋糕。

“哎老赵你怎么不回答我呢?”臭小子追究适才吃蟹时没下文的话题,“蟹膏和蟹黄有什么分别,它们分别是螃蟹的什么?”

赵聿生饭后一根烟,握刀的手一顿,下一秒抄起双筷子敲外甥脑袋,“要么我回答要么你脑瓜开裂,自己选。”

“册那,我还不能自个查吗?人前假正经,老赵……”

“你不对劲!”

这头温童收蟹壳的手刹了刹,脸也平白一臊。

是呀,你倒是说说,蟹膏和蟹黄在进人嘴前到底是什么,你越支吾越有猫腻的。

送垃圾出门的赵聿然狮子吼,“李若愚!你不得了了还,骑人脖子上了,不该问的闭死你个嘴!”

赵聿生单手闲闲抄兜,人畜无害一笑,低头戏弄纯情小儿,“这么说吧,你可以理解为,你爸妈造你时不可或缺的东西。”

醺醺然的嗓音,由潮湿的穿堂风一刮,拂去温童红透的耳朵里。

她禁不住抬手偷摸去揉。

动作不偏不倚地溜去身后人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注脚:以“池”通假了。正确写法应为“犀”加“刂”,剔鳞剖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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