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艮第红(199)
赵聿生的别墅是幢层洋楼,黛瓦粉墙,铁艺围拢,只是独门独户的缘故,瞧着不见什么烟火气。院里扶疏的草木因为定期有人打点,还算鲜活。
日光之下春色苏醒,只是如此光景,也不知是否感染到了主人,治愈他连日潦倒的心情。
总之,下车的温童被感染到了。
铁艺门没锁,一推即开,她施施然进到小楼正门前。要叩门之际,右肩后方冷不丁冒出个人。
赵聿生将将晨跑归来,难得一身运动装,领口洇汗,腕上戴着运动手环,此刻,双手抄兜,看她的目光疑惑且意外,“门是锁的。”
“不然呢!”温童骇不轻,“我就是打算敲门看你在不在呀……”
某人哑哑的嗓音带着运动过后的干涩感,“哦,以为流年不利连贼也招来了。”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一级的,你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温童气极,说着就想从他和门板的空隙里挤身出去。只是没成功,只是身后人忽而抬臂扣住门把,
牢笼住了她。
“你还没来过这里……”
第二句也是陈述语气,“进去坐坐。”
这世上最能引发误会的字句,除了“你是好人”,大抵就是“”。
更何况对你如是说的人,他面无波澜,微含戏谑,而心跳贴着你背,切切地,存在感极强地渗入你躯体。
“坐毛线啊!我就是来看看你,你堂堂一个二#手连日缺勤像话嘛?还有,吴秘书叨叨得我都烦了,她找你报备工作你接呀。当真甩手掌柜到西边了,是的话,就别把烂摊子半半拉拉地撂给我们,你赵聿生的口头禅不就是:
做事记得揩屁.股嘛!”霰.弹枪般的语速。温童确实是气着了,气眼前人不再贴合原本的人设,气他破罐子破摔。不不说人多少带点受虐癖好,她情愿赵聿生继续嘴毒、不可一世惹她百般偏见,也不想看他失了那份傲慢。
赵聿生解密码锁的手指,就因为她这段贯口,频频磕绊,“仔细舌头别脱臼了。”
“没脱臼。我说完了,拜拜!”
当然没拜成功。某人不许你走你就是插翅也难逃,“我看看你,瘦了。”他没来由的一句话,其实是因为在走神,走到她将将那段声讨上去了。
赵聿然曾经说过一句话,诚然如老二般桀骜的人,也是需要镜子、拐杖或度量衡的。不用来纠错,而用来让他清醒,哦,原来我也有软弱无助的地方,需要照射或者搀扶,需要相偎相依的贴靠。
赵聿生确实避世了几天,这种心态与其说消极抗争倒不如说是,懒惰。他终于在人心算计里尝到累的滋味,可累是一事,有人能体恤你的累又是另一事。
他许久许久,没感受过后者了。
于是,心绪就像一枚泡腾片,啯地掉进身前人的双眸里,化学反应骤然沸开,泡沫噗噗地,赵聿生横抱起恍神的人,不管温童喊多泼蛮,他一心向情潮,
不破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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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漆置物架上搁着一瓶无火香,雪松气味很清冷,也醒了某人乱心时分的神。当然,只有半秒,短促清醒后的迷乱更反弹了。
他衔住温童微凉的下唇,吮-咽动作,像贪吸瓶底死角喝不到的最后一口酒。但温童因为之前的不愉快夜晚还有余悸,她战栗着,像油纸无法吃透的水珠一路往下跌,又迎又拒:
不想吧,这是嘴上念的;
想,很想,这是身体以及本能宣告的。
“不在的时候想你,在了又想弄你。”没有男人不爱在床-上讲荤话的。所以温童极力警醒自己,别信、别信,偏偏下一秒有人更发狠的动作,更紧密的强迫对视破了她攻防。
房间黑白调,窗帘掩,始终开着灯,温童也始终没错过某人沉浮的风月相。
这一次,她笃信是他了。
……
小时的短憩之后,正值午饭时分,枕头先放过温童,再去苏醒赵聿生。他足足比她晚起了半个钟头,也是一盘素净浇头加一大碗阳春面的时间。只做了他的份,她吃不下,也不准备久留。
“清锅冷灶”惯了的人鲜少像当下这般一醒来就手中有餐,眼前有人,因此都有不习惯,甚至毛躁躁着神志问她,“这是给我吃的吗?”
温童脱下一围裙的淡淡油烟,冷漠表情,“除非你认为我有两个胃。”
“可我觉需要补给体力的不仅是我。”
二人错身站在岛台边,温童短暂脸一红,呛他,“是嘛?我只知道男人总比女人容易累些。”
赵聿生黏着她目光,深呼吸,煞有介事地掏出手机,说要给她改备注,“说吧,如只是做完羹汤就消失的话,田螺姑娘聂小倩?”
“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