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开百花杀(242)
要不是陆承杀不答应,她估计现在也在想着去哪找个青山绿水的小宅子,和陆承杀过点无忧无虑的两人生活。
只是这样一来,她忽然明白为什么陆承杀他外公对她如此赶尽杀绝,逼得陆承杀和她决裂,自己的结义兄弟和家人命丧魔教之手,自己亲女儿被魔教教主拐了不说,外孙居然也差点被魔教妖女拐跑了。
但花焰毫无愧疚。
这又不是她和陆承杀的错!
她不由得担心起了陆承杀,原本想走,又忍不住偷偷拐去看他,虽然知道他对自己的父母不甚在意,可事情发展成这样,已经不是在不在意的问题了。
是陆承杀今天到底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她用轻功小心翼翼接近,朝着陆承杀的方向偷偷打量,陆镇行的寿宴一小半在殿内,大半在殿外,无遮无拦,一眼便能看见刚才经过一番打斗狼狈的场面,只是此刻气氛太过凝滞,所有人都在小声议论着,甚至连倒地的桌椅都不曾扶起。
陆镇行握着剑站在正中,而陆承杀被人带来,正站在殿内与殿外的交界处。
他垂着黑眸,一动不动,双手缚在身后,嘴唇紧抿着,看不出所思所想,但花焰却觉得他身体仿佛也绷得很紧,似乎所有的情绪都被压抑在身体里。
远处倒是仍十分吵闹的在扑灭火势,更衬得此地气氛紧张胶着。
白崖峰的长老此时不免露出一丝冷笑来:“你要的证据,你们停剑山庄还有何话可说!说是停剑山庄与魔教势不两立,只怕不是如此吧,你们与魔教勾结是有渊源的,方才那魔教教主不也是谢长云之子,倒是想得出来,一个统领魔教,一个杀魔教立威,好一出双簧!”
这话可就真的不能忍了。
陆怀天站出来,肃然道:“小妹早在二十多年前已被我父亲逐出家门,从此后和停剑山庄再无干系,你所说之事我们概不知情,也从无和魔教勾结!”
白崖峰长老道:“那你如何解释陆承杀!”
陆怀天道:“他是我小妹的遗孤,当初被送来时只有襁褓和信物,我们也不知他的生父是谁。”
白崖峰长老道:“可他现在又与那魔教妖女纠缠到了一起,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说是不知,你们信吗?好一个停剑山庄,藏污纳垢不说,还道貌岸然的很!女儿与那魔教教主私通,她儿子也……”
“够了!”
一声暴喝响彻了天穹,震得附近的弟子都禁不住浑身一抖,捂住耳朵。
陆镇行面容冷得几乎像要结冰,他拧起眉看来,目光赫赫,透着一股几成实质冷冽肃杀的威压,逼迫的人透不过气来,就连那刚才滔滔不绝的白崖峰长老也禁不住闭上了嘴。
四周噤若寒蝉。
陆镇行终于冷声开口道:“是我做错。我见他天赋异禀,心中惜才,便不忍埋没,才会养着他,试图将他培养成一柄利剑,除魔卫道,斩杀魔教。可没想到罪孽之子便是罪孽之子,他到底还是对那妖女动了心,三番两次忤逆于我。”
花焰看到陆承杀蓦然抬起了头。
“他如此冥顽不灵,屡教不改,令我失望透顶。我停剑山庄确实留他不得。”
陆镇行缓缓朝着陆承杀看去,黑衣青年的瞳孔微微震动,他似乎还没能从巨震中回过神,眼中依稀有些迷茫,和星星点点的痛苦,不知何时起这个孩子也学会了痛苦,学会了挣扎,学会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明明把他照着截然相反的方向去培养。
他应该冷酷无情,像兵器般完美,所有妇人之仁和那些柔软的情感都该从他的身体里消失。
可他还是长成了这样。
就像他娘。
陆镇行快要不记得当初自己是怀着多么震惊痛苦暴怒的心情去呵斥她让她放弃那匪夷所思的念头,谢长云他如何不认得,那人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仗着武功高强任意妄为,今日敢大闹白崖峰,明日就敢去问剑大会上说要抢得头名,没人能拦得住这个狂徒,也从不见他对哪个女子怜惜过。
更何况他还是臭名昭著的魔教教主!
可她偏偏就是一意孤行!
最终落得被抛弃身死,就连孩子也只能送回停剑山庄,陆镇行每每看着那个孩子练到筋疲力尽,想要怜惜,又想起他身体里流着的另一半血脉,就又恨不得再操练得更凶一点。
他是谢长云的儿子,他杀得魔教之人越多,便越让陆镇行觉得解气。
可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会做出和他母亲一样的事来,那魔教妖女哪里会真的对他动心,不过是在利用他,在玩弄他的感情,随时会将他舍弃,就如那谢长云,他当时甚至不知谢长云竟还有另外一个儿子,陆怀仙那时显然也不知情,还当谢长云真的愿意和她隐居郊远,从此两人再不问江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