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番外(120)

作者:刘熵

邬玉志后退几步,如梦初醒般地摆了摆手。

白冰晖强拉过她,一把将她圈在自己手臂弯里:“我现在缺一只手拉,你来帮我好不好?”

他把头蹭到她的颈窝里。邬玉志吓了一跳,想要躲开,却被他箍得更紧。

“今天有点不像你?”邬玉志有点别扭地说,“光天化日的,你没有吃药吧?”

“你想我吃药?”白冰晖故意逗她。

邬玉志猛地站起来,朝门口走。

琴声戛然而止,白冰晖快她一步,抢先将门锁上。

“只是开个玩笑,你别生气。”白冰晖低头认错。

“你不适合这种玩笑,让我害怕。”邬玉志说。

“害怕我变成流氓吃了你?”白冰晖逼近邬玉志。

邬玉志想起儿时在大西门的广告招牌画下,白冰晖向她吹起口哨,尽管当时她用嫌恶的眼神阻止了这一切,但实际上内心是窃喜的。可是,这种窃喜再也没有出现过,即便是现在,白冰晖锲而不舍地爱更让她内心忐忑如鼓擂,生怕被对方看穿。

她故作镇定地直视白冰晖的双眸:“我对你或许有欲望,但绝没有爱意。试问,哪个女人不想征服你呢?我也只是个普通女人,更是个俗人。”

Chapter 60

“你知道爱是什么吗?”白冰晖反问她。

“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欲望。”邬玉志答。

“但爱一定包含着欲望,你可以否认爱是欲望,但不能肯定欲望不是爱,欲望有可能也是爱。”白冰晖逻辑严密地推理,“凡事不要那么绝对,再给我一次机会、给自己一次机会吧。”他拉着邬玉志无措的双手,“我们一起弹完《月光曲》,当年没有弹完的曲子,现在我们合作将它完成。”

邬玉志被重新拉回钢琴边,白冰晖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乐谱,放在琴架上。邬玉志窝起双手,慢慢地摸索着陌生的键盘,白冰晖跟着伴奏,音乐缓缓流出,但立马被按了暂停键。

短暂的迷蒙和服从后,邬玉志醒悟过来:“别说我二十多年没练过了,就是练过,我现在的手也弹不了了。”她摘下手套,不均匀的表皮包裹在手指上,好像一张“百家被”,“当年的《月光曲》没能弹完是我学艺不精,即便今天我勉强完成、你尽力配合,也不能弥补我当年的不争气了。时间过了就是过了,不能重新开始的。”

白冰晖迅速反应,接着她的话说:“的确,时间过了就是过了,不能重新开始。即便我今天把所有的旧家具都找齐,也回不到从前。所以,如果时间倒流,你能不能弹好那首《月光曲》呢?未必,因为你是第一次登台,紧张在所难免。用现在的眼光看过去的自己总觉得该死,于是,不加分析地轻易给过去的自己判刑,把过去的自己囚禁在心里,自己当狱警、自己当犯人,弄得时时不痛快。”白冰晖弹了一串滑音,给自己伴奏,“小玉,在你爸爸的事情上,你已经尽了力了。他在的时候,你是他的开心果;他走了,你坚持着他的原则,你照顾了你妈妈,你还把你妈妈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了。小玉,你辛苦了。”

白冰晖说的每一个字眼都敲击着她的心脏,可真正将她心敲碎的是“辛苦了”三个字,这三个字仿佛一个红红的大圆戳,为她走过每一步人生路正名。邬玉志的眼泪和鼻涕一齐喷了出来,她想起叶芝患癌的那段时间,实在是没法子了,跑去酒店下海当“小姐”。“第一次”卖了很高的价钱,她分到了可观的报酬,攥着一摞钱痛到整个人痉挛在浴缸里。水龙头的水哗哗地将她湮没,她盯着刺眼的白炽灯,仿佛那是一柄正义之剑,正悬在她头顶将她审判。从此,过去的邬玉志就被判了“死缓”、限制减刑,一直囚禁在心灵深处。而另外一个麻木的、冷漠的、物质的邬玉志占据了这副躯壳,成了酒店的头牌。

好不好笑?真好笑!她在正常的社会生活里那么努力,却从来没有得过第一名,还要被嘲笑成“用力过猛”;成为应召女郎后,却轻轻松松稳坐头把交椅,看来她真是有“走歪门邪道”这方面的天赋。

在泥潭里挣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但她从不曾好好安慰自己,仿佛不安慰是对自己正当的惩罚。

可是,白冰晖却想要来安慰她,给过去的她减刑、或者假释。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原谅?怎么可以由他来原谅?她惊恐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然后败下阵来,连最后的尊严都输了。

“世人大多是沙丘,风怎么吹就怎么动,看着高不可攀,只要风一刮,瞬间低眉俯首。而你是雪山,不论刮风下雨,永远屹立在那儿。如果人性有坐标轴的话,那么你就是原点,不论时间过了多久,永远保持最初的样子。”白冰晖一把将她抱住,锁在自己怀里,拉着她的双手放上自己的后背,“你摸摸,我的背上有你的手印,这是只为你留下的位置。我希望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借助你这种毫不动摇的力量来支撑自己。所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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