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久溺(42)
“流星没来许什么愿?”江准懒洋洋回应。
“管他呢,先许着吧,等流星来第一个实现的就是我们俩的愿望。”周氤理直气壮。
江准无可奈何, 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合十然后闭眼。
幼稚又滑稽,但他似乎甘之如饴。
许完愿,周氤问江准:“你许的什么?”
江准反问:“你呢?”
周氤坦言:“我想和你一直这么下去。”
……
一觉睡醒, 天昏地暗。
周氤看着窗外暮色连忙起来找手机想看时间,找了几分钟没找到,突然想起手机已经送去修了。
她锤了两下自己的头,起床走到客厅看了眼挂钟。
6:15分,时间还不算迟,周氤匆匆忙忙收拾好自己出了门。
先去修理店拿回手机,又去了旁边水果店里买水果。
挑选完,周氤将水果递给老板让他过秤,然后便感受到身后有什么人在看自己。
周氤连忙转身,江准就站在不远处,但他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低头打电话。
昏暗的路灯灯光洒在他身上,在江准周身渡上微弱的光晕,周氤眯眼望去,感觉很不真切。
“四十块。”老板秤完将水果递给她。
周氤这才回过神来,拎过塑料袋,低低“哦”了声,忙拿出手机开始付款。
付完钱又转身去看,江准还在路灯下打着电话,隔得远了,她并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周氤稍怔,有些犹豫,但还是抬腿朝他的方向走去。
江准也看到了周氤,视线有些冷淡,很快他挪开目光,将手机揣回兜里,然后抬腿往前走去,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
周氤看着江准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怅然若失。
这样的结果明明是她想要的不是吗?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再与江准有什么交集的。
事情发展如自己所愿,江准也主动和自己保持了距离,为什么她心里会如此难受?
人果然是矛盾与犯贱的集合体。
周氤自嘲地笑了笑,笑到一半神情又僵住了。
胸口就像抵着块石头一样,又堵又疼。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嵌进肉里。
周氤敛起目光,抬腿朝与江准相反的走去。
两人就像两条背道而驰的平行线,好像永远不会有交集,甚至看见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寒风刮来,如刀刃割在周氤脸颊上。
路边的奶茶店里在放歌,女歌手的声音凄婉哀伤,唱着——
街头那一对和我们好像
这城市华灯初上多两个人悲剧散场
放开拥抱就各奔一方
……
周氤停下脚步很久,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划过脸颊,她却浑然不觉。
到了张亚丽家楼下的小茶馆旁,周氤胡乱擦掉脸上的泪痕,又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才抬腿往前走,刚走了没几步,旁边茶馆里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周氤循声望过去,发现是大姨的邻居在叫自己,周氤叫她“陈姨”。
茶馆里热火朝天,有不少人在里面打牌,周氤走近几步问道:“陈姨,你有什么事吗?”
陈姨眉飞色舞朝她招手,高声:“周氤啊,你是不是要去你大姨家啊?”
周氤点头。
“你大姨有些东西落在这里了,你给她捎上去,我就不上去了。”她连连招手。
周氤爽快回了个“好”字,然后快步走过去。
她走进茶馆,里面烟味弥漫非常不好闻,她下意识皱起眉头。
陈姨去里桌拿东西了,她便拘谨地站在门口,视线扫视了一圈,旁边那桌在打扑克。
周氤突然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收回视线,甚至还不够,她还侧身过去好像自己完全看不见。
她害怕看到扑克牌。
没出事之前,扑克牌是她手中最锋利的刀刃。
周氤训练速记时经常会带一一副在手边,无聊的时候便将之打乱随意摊开,一张张看过去快速记忆,然后合上,在脑海中很快便能将之复原出来。
可出事之后,扑克牌成为了她最避之不及的东西。
或许是应激性精神障碍导致她的记忆力迅速减退,又或许是她意识到自己再无可能成为世界记忆大师,反正,周氤看到这东西便心悸头疼喘不上气。
那边陈姨也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个挺大的纸盒,周氤提着水果不好拿,于是单手将之抱在怀里,纸盒有些沉,她随口问了句:“陈姨,里面装的什么?还挺重的。”
“哦,是纸钱和香烛,你大姨说过再过几天就是你妈妈的忌日了,得多烧点,怕你妈妈在地下过得不好。”陈姨坐回牌桌上招呼着打牌,回答得很心不在焉。
周氤身体一僵,慢腾腾转过身去,她脚步很虚,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