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觉得无趣，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沉默着的傅暖开口了。

“你觉得国学无用，国文课无用，认为西方都是先进的文明，都是实用的，对吗？”

“难道不是？”

傅暖笑笑，不予认同。

“像你这样全盘否定传统文化，一味推崇西方文明，不过就是‘外国月亮比中国圆’的错觉罢了。任何文化都有其精华和糟粕，优秀传统我们自然不能放弃，而西方也不一定都是好的文化。当然，如果你从心底就想成为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那我所说的对你而言，只会成为废话。”

容音没想到傅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讽刺她，让她下不来台，面色铁青，气得咬紧了牙关。

傅暖不再理会，平静地说：“同学们，我们继续上课。无关紧要的人，请离开教室。”

容音被彻底无视了……

她又气又恼，转身跑出了教室，一路上越想越气不过，然后写了一封匿名信，写下傅暖的条条“罪状”，一一罗列。

什么“课堂教学质量低”、“教师对学生不负责任”、“公然侮辱学生人格尊严”等等。

每个学院都设有建议和意见信箱，用于采集学生的建议或者投诉，以监督老师，改进教学质量。

这些信每天都有专人负责整理并且送到各系主任的办公室，系主任会仔细阅读信件内容，由此来评估教师的绩效。

写好之后，她去了国学院教学楼，把信件投放进去。

傅暖，你就等着被骂吧！看你到时候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

下课之后，傅暖回到办公室，想到刚刚容音在课堂上捣乱，多少有点气闷。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那番话大概也让她脸上挂不住。

安竹在旁边看着傅暖的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傅老师，怎么了？”

傅暖回过神，摇摇头说没事，随即又想到周染的事，便问安竹：“警方那边有新的消息吗？”

安竹微微愣了几秒，反问她：“什么消息？”

“周老师啊……她的尸体不是已经被打捞上来了吗？有没有新的调查进展？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意外落水还是……谋杀？”

听到“谋杀”二字，安竹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些消息现在都被封锁了，调查还在进行。我们还是不要胡乱猜测议论了。”

说完，安竹长叹一声，接着道：“说来周老师也太可怜了，才二十多岁，我觉得她挺有能力的，说不定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呢……她的家人得多难过啊，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着，她走到对面，周染生前曾经用过的办公桌前，开始收拾起来。

傅暖问她：“你这是做什么？”

“领导说让我收拾一下周老师的遗物，整理好了交给她的家人。”

安竹拿了个收纳箱，先是把桌面上的东西一样不落地放进去，然后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一层一层地收拾出来，码到收纳箱里。

傅暖坐回原位，正想写今天的教学日志，忽然听到安竹“咦”了一声，便抬起头看着她。

“怎么了？”

“好奇怪啊……”

安竹手里拿着一个药瓶子，递给傅暖。

“周老师抽屉里竟然有一瓶叶酸，我记得这个不是孕妇或者女性备孕的时候才会吃的药吗？”

傅暖接过药瓶子，看到上面写着xx叶酸片，她也知道这东西的功效，好端端的周染吃这个做什么？

周染是跟她同时期转正的，傅暖记得她是独居，也没听说过她有男朋友或者丈夫……

“难道周老师怀孕了？”

傅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安竹快把东西收起来。

安竹也明白这是人家的隐私，更何况人都已经没了，还是少说些是非，便迅速把药瓶装进收纳箱。

安竹继续收拾，拿起一个装首饰的盒子时，不小心盒子掉在地上，里面的项链露了出来。

盒子并不起眼，可那条项链……

安竹一看，当场就愣了。之前她去专柜见过这条项链，没个几万块钱是绝对买不下来的。当时她觉得漂亮，本来想买，一看价格就给吓退了。

“这项链价格不菲，我记得你是跟她一起来实习的，她的家境好吗？”

傅暖摇了摇头，印象中似乎周染的家境并不多好，薪水也并不高啊。

总觉得事情越来越蹊跷了，周染身上似乎有很多大家不知道的事。

东西刚刚收拾好，安竹便去送东西了，傅暖想着那瓶叶酸入了神，一阵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拿出手机一看，是容与发来的消息――

『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傅暖怔了片刻，这才注意到现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